苏州府火车站。
华平安带着几个下属，正在送别彭克。
江南这边的几个门派清剿完毕后，彭克自然是没有什么再继续多留的理由了。
洪武帝也不会让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没事在外头随便逛。
“行了，别送了，年底回京述职再见吧。”
彭克随意的挥了挥手，对这幅告别的景象一点都不感冒。
当时他离京的时候，和小弟那副依依惜别的尴尬景象，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呢。
在这个火车已经通到各省首府，以及江南核心各府的时候，就别玩这套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的东西了。
带上燕清波，彭克和阿虎就上了锅炉已经烧的滚烫，马上就要发车的铁皮火车。
莫叙并没有跟着彭克一起去应天府。
他被留在了苏州这边，以后将会负责在江南这一块为彭克招募门客，也算是彭克随手下的一枚闲棋。
“滴——嘟嘟——呜呜—”
汽笛尖锐的鸣笛声阵阵响起，巨大的蒸汽车头，拉着九节货厢，三节客运车厢，缓慢的起步离开了月台。
半分钟后，火车就逐渐加速到了最高时速，一个时辰三百多里。
换算成彭克熟悉的单位，就是大概时速八十公里。
其实这还不是目前大明火车的最快速度。
最新的蒸汽车头，已经可以做到拉着十二节满载货物的车厢，跑到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程度。
如果不考虑最大性价比，只追求速度的话，减轻车厢负重，更是可以跑到时速一百五十公里的水平。
当然，工部对火车提速的事情，倒是不太上心。
时速八十公里，已经足够目前大明使用了，从应天府出发，不管到大明的任何一地，最多只需要跑不到三天。
这效率已经很高了。
反而墨院那边为了让铁路投入战争，还不断为火车降速。
墨院前两年，刚研制出了一种需要利用铁路来部署的装甲列车。
那玩意虽然长得和火车差不多，但是完全武装到了牙齿，从头到尾都是战争利器，堪称移动军火库。
完全就是多炮塔教义的完美诠释者。
从各种意义上都满足多铆蒸刚的教义！
装甲列车的出现，专门就是为了北蛮的打造的，用于大平原或者草原作战的战争利器！
都已经进入工业时代了，谁还傻乎乎的培养骑兵去和北蛮的骑兵对砍啊？
自古就是农耕社会的中原王朝，在玩马这一块，能有在马背上生活了数千年的北蛮玩的溜？
大明想要解决北蛮，还是得靠科技！
装甲列车根据墨院的试验，对付北蛮的骑兵真的太好使了！
不管是进行火力支援还是独立作战，一辆由一个装甲蒸汽机头，和三到五节塞满了炮塔以及还在试验阶段的第一代机关枪组成的装甲机车。
不管是部署在哪里，都可以正面应对数千骑兵的集团冲锋！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了，导致速度会变慢，目前只能做到时速五十公里的程度。
不过这已经够用了，这可比北蛮的骑兵快多了....
大明以北，本就是一大片草原和戈壁，非常适合铺铁路，然后部署这种装甲列车，对北蛮的生存空间进行挤压，将他们继续往西边赶！
按照墨院制定的计划。
大明完全可以分阶段的对北蛮进行驱赶。
以往中原王朝无法彻底的占领草原，大多都是因为中原的农耕文化，很难在草原上扎根，内陆的补给也很难送到草原上。
而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又能够依靠大规模骑兵，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很难被清剿。
就算中原王朝在草原上筑城。
受限于能耕种的土地不够多，无法驻扎太多常备军。
导致根本没办法抵抗隔三差五就来打秋风的游牧民族骑兵。
通常都只能一次把北蛮打疼了，然后在草原上驻几个军事重镇做监视。
然后北蛮修养一两百年，又能继续卷土重来。
这种情况已经苦恼了中原王朝一千多年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大明完全可以稳扎稳打，一点一点的将铁路铺到草原上。
只要铁路所到之地，装甲列车就可以驰骋而来，作为移动堡垒，牢牢占住地盘。
只要将城市围绕着铁路干线建立，依靠内陆输送的资源，大明完全可以在草原上建立一座座新的城市，移民实边，进行有效的统治！
按照墨院制定的北伐二十年计划。
只要每年大明往北边打五十里地，然后修上五十里的铁路，把地盘牢牢占住。
花费二十年，完全可以在草原上建立起密布的铁路网，彻底将以前无法统治的草原，化为中原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直接来个釜底抽薪，再也不给北蛮休养生息，卷土重来的机会！
在满草原跑的装甲列车面前，完全失去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高移动性的北蛮，只有被大明彻底围剿。
或者被迫彻底赶出草原，跑去西方和那些异族死磕，争一块生存空间这一条路走！
只要大明用上二十年的时间稳扎稳打的北征，面积将近有三分之二个大明大小的草原，将会彻底成为大明不可分割的领土！
自从两三年前，装甲列车被研制出来，进入试验期后。
原本从洪武二十年后，就已经停止了的大规模北伐北蛮的行动，又开始有些要兴起的意思。
最近两年，九边的驻军手上领到了非常多新装备。
洪武二十五年制的新款击发定装步枪，蒸汽战车，成建制的飞艇部队，大型战争堡垒……
从长城衍生而出，往草原上修的铁路，也在军队的层层保护下，开始动工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洪武帝是又动了找北蛮麻烦的心思了。
而且这次，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坐在高速移动的火车上，彭克闭目思索着。
依靠他那不算多专业的历史知识，如此大规模的针对北面游牧民族的北伐动作，在他前世的历史上，应该是没有发生过的。
这应该是这个本就与前世似曾相识的世界，被那位疑似穿越者的墨家天纵奇才，又往偏移的路上，用力踩了一脚油门后，引发的蝴蝶效应。
眼瞅着离着洪武三十一年，也就剩下三年了。
洪武帝在这个时候，却又要掀起如此大规模的北伐。
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已经让彭克有些看不透了。
他作为穿越者，最大的历史熟知优势，好像正在丧失。
洪武帝还会在洪武三十一年驾崩吗？
这次北伐，会引发多少连锁反应？
北边的战事，也许会让洪武末年的局势，变的完全面目全非！
彭克所了解的一切历史，也许都不会发生，甚至彻底改变了。
这种失去掌控的不安全感，让彭克非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