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八小时工作制的朝廷鹰犬 > 第55章 没有为什么
    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当倭人扑上崖壁,却见到本该死去的戚济光带着戚家军和登州卫杀了过来的时候,他们尚且还有一战的勇气。


    当戚家军在战阵之中四处穿凿、冲杀的时候,他们至少还知道后方还有正在攀上崖壁的援军、出类拔萃的将领和随时准备出手的田中新兵卫,所以尚且能保持战意。


    但当田中新兵卫划出的、如同神迹的圆月刀芒被轻松截断、头颅被一拳砸穿的时候——溃败,终于开始成型。


    年轻倭人站在原地,看着李淼嫌弃地将挂在手臂上的头颅刮下来、甩去衣物上沾染的黄白之物,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该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大朔武备废弛。


    中原江湖疲敝。


    三位大名凑出的数千精锐,筹谋数月、将登州卫摸得透彻,甚至连登州卫的指挥使都已经被买通。为了保险,将田中新兵卫这样的恶人都请来压阵。甚至连周边大派的天人高手行踪和实力都已经探明。


    谋算、实力、武功、准备。


    每一样都谋划在内,每一样都该万无一失。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视线失焦,四周的声音骤然拉远。


    他忽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两月之前,他曾派人去将戚济光的亲族灭门,试图以此来将戚济光调开,或者借此乱掉他的心绪,这本是一步闲棋。


    可这一步闲棋,却牵扯出了很多事。


    福康县黄府,一名【剑圣】莫名失踪;大雁堂,他们好不容易发现的、可能持有巫蛊传承的门派,在他赶到之前莫名灭门,甚至还将藤原君葬送在了那里。


    在他确认这些事与从戚济光老家逃走的那个兵丁有关之后,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于是刻意从东瀛调来了更多的武士和田中新兵卫,试图将风险彻底抹除。


    现在想来,所有的这些事情,其实都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始终游离在视线之外,却主导了这一切的发生。


    包括今日。


    “撤退!撤退!”


    “滚开!”


    “跳下去!跳下去!”


    声音陡然拉近、变得清晰。


    年轻倭人的视线再度聚焦。


    可他没有动。


    因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身侧拱卫着他的亲兵,正用刀鞘推开朝着这边挤过来的倭人,可收效甚微。


    有几名亲兵提刀斩杀了几名逃兵,试图拦住溃逃的形势,可下一瞬,不知从哪里刺出的刀锋就钻入了他们的身体。


    戚家军已经横向杀穿了阵型,正转头朝着他这边扑来。登州卫的军士从戚家军杀出的缺口中涌入,用盾牌将被分割出来的倭人挤在中间,刀锋从盾牌间隙中捅入。


    更多的倭人从与登州卫交汇的战线上脱离、转身朝着崖壁方向逃窜。


    只不过,人潮翻卷之时,却是忽的从中间分开。


    在战场的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步朝着他走来,手里提着田中新兵卫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神态随意,步伐慵懒。


    却如同一座礁石,将人潮劈成两半。


    年轻倭人张了张嘴。


    他还想挽回一些什么。


    或许求和?


    或许用自己的声望止住溃逃的势头,试着重新杀回去?


    又或许转身逃窜,为自己保留一丝生机?


    心绪起伏,又被一一否决。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没有意义,且不说双方的军势本就相近,只要对面朝自己走来的那个男人还在战场上,自己的性命就永远握在他的手里,己方的士气也无法恢复。


    “你们走吧。”


    他沉声对着身边的亲兵们说道。


    “殿下!”


    亲兵们一愣,而后齐齐涨红了脸。


    “走,我不需要属下为我陪葬。”


    年轻倭人说道。


    “我的骄傲,也不允许我做出丑陋的挣扎。”


    “所以,诸君,天皇陛下还需要你们……快走。”


    亲兵们双目含泪,可出于对他的服从,也只得缓缓转身,准备汇入人流,冲下崖壁。


    可下一刻。


    “我有说你们可以走了吗?”


    已经走到了一丈之外的李淼忽的歪了歪头,抬手一抓,将地上一柄倭刀抓在手中,而后猛地一挥!


    嘭!


    精钢锻造而成的刀身,在半空中便片片破碎,而后如同骤雨一般射入人群。


    年轻倭人呆立在原地。


    鲜血泼在他的脸上,尸体倒在他的脚下,由他亲手训练、同食同寝培养出来的亲兵们,如同麦子一般倒下。


    “殿、下……”


    前方,一个被刀身碎片贯穿了肺部、却一时没有死去的年轻亲兵努力抬起头,看向他。


    “快——”


    未等他把话说完,一只靴子就踩在了他的头上,一点点将他的头踩进了土里。他本能地挣扎,而后猛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本该悲壮的景象,李淼却像是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啧。”


    将靴子在头颅上蹭。


    年轻倭人已经难以做出表情,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李淼的身上延伸了过来、钻入了他的身体,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阁下,为什么?”


    看着李淼在自己亲兵的头上擦靴,他强撑着勉力问道。


    “嗯?”


    李淼没有抬头,又蹭了几下,这才回答道。


    “什么为什么?”


    他视线扫过四周,又看了一下脚下的亲兵尸体。


    “哦……你说这些?”


    他抬手将田中新兵卫的尸体扔到年轻倭人的脚下。


    “还有这个?”


    “没有为什么,你家里进了臭虫,不该打死的吗?打死的时候在鞋底沾了些臭虫的血,不该蹭掉的吗?”


    “你真奇怪,本该是我来问你为什么。”


    李淼慢慢走到了年轻倭人的身侧,一手抓住了他的头颅,毫无半点尊重地将其提了起来,将他强行转向后方。


    “看。”


    他伸手指着前方的崖壁。


    无数的倭人们正挤在崖壁边缘,一边被追过来的戚家军和登州卫军士砍得哀嚎,一边犹豫着朝下跳。


    可这崖壁,却不是缓坡。


    于是一声声惨叫从崖底传来,夹杂着重物落地、入水的声响从下方回荡上来。


    “这就是你们来中原的下场。”


    “现在该我问了,你们为什么要来中原呢?”


    箍在头上的手指忽然收紧,几乎陷入颅骨。


    “是,活的不耐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