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百无禁忌 > 第五一六章 保他一保(一万二)
    时至今日,正州南直隶下南江府西部,还有关于“颜七娘”的故事在流传。


    据说她本是大家闺秀,十四岁时就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但成婚当夜,倭寇袭城。


    她的夫君本是城中守将,却畏敌怯战,丢弃了城池和家小仓皇而逃。


    反倒是颜七娘身穿嫁衣,手持宝剑登上城头,组织乡勇打退了倭寇一次次的进攻,最终保住了家园。


    而后,她便成了乡里著名的女将军,抗倭的首领。


    数十战无一败绩。


    然而他曾经的夫君,却勾结倭寇出卖了她,导致颜七娘和部下在海战中,被十倍于己的倭寇围攻,最终葬身海波之中。


    但她的英魂不散,成了庇护南江府的神灵。


    常有客商行船,于河中或是近海遭遇风浪,眼看就要船毁人亡,“颜七娘”便会自风浪中而起,以衣袖护住商船脱离险境。


    又有百姓路遇猛虎,逃脱不得,即将被猛啖食之际,忽见红影从天而降,猛虎哀嚎一声便落荒而逃。


    还有那书生进京赶考,在山中被土匪劫掠,要一刀杀了将尸体丢进山涧。


    书生哀呼“吾命休矣!”


    却见一柄缠着红绸的宝剑,矫若游龙一般,叮叮当当的将那群土匪杀得七零八落。


    并一直悬在书生头顶,护送书生走出荒山。


    诸如此等的事件极多。


    于是南江府民间各处,便立起了“七娘祠”。


    香火旺盛。


    初时只是出行之人来求平安。


    渐渐地,又有病人来求药。


    又有妇人来求子……


    竟然是有求必应!


    只是忽然一夜之间邪祟满地,这天下似乎发生了某些“扭转”。


    各种神明的寺庙宫观,皆成了邪祟汇聚之处!


    这“七娘祠”也不能幸免。


    又渐渐有了些“颜七娘”害人的传说开始流传……


    曾经的乡里庇护神,成了本地最大的邪祟!


    关于她的传说就变得混乱起来,有好有坏,而且时间、地点错乱,让人难辨真假。


    葛被儿的奶奶当年一直没有孩子,便是在“七娘祠”中求子,才生下了葛被儿的父亲。


    因此奶奶从不信外面那些传言,坚信“七奶奶”绝不会堕落,为祸乡里。


    葛被儿从小被奶奶带大,奶奶将“颜七娘”的传说,当做了故事一遍遍的讲给他听。


    在葛被儿心中,“颜七娘”的形象便是无比的光辉伟岸。


    等他长大一些懂事了,又喜欢上了那些侠义话本故事。


    他家中有些资财,因而买了许多这一类的书。


    偶然发现当年“颜七娘”的事迹,曾被许多说书先生变成了话本,他大感兴趣,几乎收集到了市面上所有相关的书籍。


    他不断地研究“颜七娘”的生平和她去世后的传说。


    “颜七娘”的形象在他心中,便越来越饱满,而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等到他入门,便选了“神修”。


    他坚信“颜七娘”是真实存在的。


    而只有“神修”才有可能找到颜七娘。


    他一直没有娶妻生子。


    不管是父母还是亲朋,问起来他便说是自己醉心修炼,六流之前不想成家。


    事实是,葛被儿觉得,这天下的女子都比不过颜七娘。


    等到三十五岁,终于六流了。


    他便开始寻找“颜七娘”。


    五年之后他终于找到了。


    但只有六流的他,无法收服“颜七娘”。


    此时的“颜七娘”的确已经堕落成了可怕的邪祟!


    但葛被儿没有“嫌弃”,他觉得错的是这个时代,而不是七娘。


    又过了三年,他拼尽全力晋升了五流。


    其实他晋升五流的时候,便有些根基不稳了。


    乃是冒险一试,因为他等不及了。


    七娘便是再努力的压制自身的疯狂,毕竟也已经诡变,作恶越来越多,葛被儿觉得自己不能再看着她堕落下去!


    五流之后,他拼尽全力将“颜七娘”收为自己的阴将。


    这场大战中,他受伤极重。


    他舍不得伤了七娘,但七娘已是邪祟,对他可是下手不容情!


    然后,葛被儿就开始在七娘面前装“正人君子”。


    装了整整两年,没忍住……


    找了个借口跟七娘商量:我呐,现在有个强敌打不赢。


    需要你的帮助。


    咱俩必须十分默契,才有机会杀败对方。


    若是输了,那厮要杀我一家老小!


    七娘羞羞答答的答应了。


    于是双修。


    葛被儿那段时间当真是生活乐无边。


    结果“强敌”一来,战斗之后七娘便发现,什么“打不过”,葛被儿轻而易举就能拿捏对方……


    但两人心照不宣,仍旧是柔情蜜意。


    虽然葛被儿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也一直小心控制,但次数多了……实在是太多了,终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路城隍瞪着一双牛眼,抓着自己的胡须,听完葛被儿的讲述,也是咂了咂嘴。


    他不能理解。


    路城隍可谓是戎马一生,到现在都没顾上什么儿女情长。


    就觉得,女人嘛,不都是一个样子?


    “咳!”他干咳一声,你们这些麻烦事我也理不清,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决定,本官就帮你们一把。


    “来呀。”


    路城隍一声喊,旁边典吏神像上,便也有一道虚影走下来。


    “大人。”


    路城隍一指葛被儿和颜七娘:“给他们把手续办了。”


    左典吏有些犹豫:“此事……有些不合规矩呀。”


    许源暗中咧咧嘴。


    这是要拿捏自己呢。


    不过毕竟是自己把葛被儿带来的,许源也不能就不管了:“这样吧,那块天外飞石,可以再借给你们一个月。”


    路城隍咧开大嘴笑,言不由衷的道:“老弟多心了,我们绝无此意……”


    许源一摆手:“城隍大人不要推辞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路城隍便对着手下的典吏一瞪眼:“还不快去办。”


    左典吏便取了一份书凭出来,问了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


    颜七娘的确三百多岁了……


    左典吏写完之后,将书凭在葛被儿和颜七娘面前展开,让他们看清楚:“最后再问你们一次,可曾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两人便一起摇头:“绝无反悔,只求大人成全。”


    左典吏便换了一支笔——这笔许源看的眼熟,也是一只勾销笔!


    左典吏有这笔在两人头上一勾。


    便将两人的魂魄勾出来,在书凭上各自留下了一个灰色的印记。


    这便和阳间按手印一样。


    而后,左典吏对路城隍躬身道一声:“下官回去一趟。”


    这虚影往下一沉,消失不见。


    等待了片刻,许源忽看到,葛被儿和颜七娘身上,同时涌出了一团暗银色的光芒,好似泉水、又像血液。


    光芒互相融合,然后又一分为二,各自沉回了两人体内。


    路城隍便抚掌大笑:“成了!”


    不多时,左典吏的身影从地面下冒了出来,手中的勾销笔一挥:


    两道虚幻的婚书分别落入了葛被儿和颜七娘的体内。


    左典吏道:“这便办妥了。”


    但葛被儿的状况却并未好转,许源疑惑看向路城隍。


    路城隍抖了抖肩膀:“还得老哥我出下手。”


    只见祂来到了两人面前,背着手腆着肚子,绕着他俩正转一圈、反转一圈,仔细观察了之后,才在颜七娘这一侧停下,忽然一伸手,扯住了颜七娘的耳朵。


    众人吃惊,颜七娘下意识的扬起手来——那青白色的玉手,瞬间就变得一片青黑,五指上飞快伸出一尺多长的鬼爪!


    但路城隍冷哼一声,便将颜七娘定住动弹不得。


    路城隍吹了一口气。


    这气泛着斑斓的色彩。


    从被他提着的七娘的耳朵中吹进去,鼓荡着颜七娘的身躯,将某些东西,一路催到了颜七娘和葛被儿牵着的那只手上。


    两人体内的“婚书”闪烁光芒。


    这些“东西”便穿过了两只手,进入了葛被儿的体内。


    葛被儿登时精神大振,


    身上也泛起了那种斑斓的光芒……


    许源瞧着这种光芒,隐隐觉得眼熟——仿佛深虚中,便有类似之光!


    路城隍又是一吸,这口气便回归了祂的腹中。


    颜七娘眼见着小情郎变得年轻,身体状态回升,喜得再一次扑通跪下来:“多谢大人!”


    葛被儿也跟着跪下:“大人对我夫妻恩同再造!”


    路城隍对他们却是不怎么在意,摆手道:“都是看我许老弟的面子。”


    夫妻俩又去拜许源——许源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俩。


    你们一个五十多,一个三百多,来拜我一个不到二十的,要我折寿吗?


    “使不得。”许源又对两人道:“我和城隍大人还有些事情商谈,两位前辈先回衙门吧。”


    颜七娘面对城隍和阴差分外拘谨,葛被儿就带着她先回去了。


    夜间行走,对于已经恢复了五流实力的葛被儿来说,当然不成问题。


    路城隍笑呵呵道:“老弟究竟有什么事?”


    带上葛被儿只是找了个由头。


    而且许源也的确曾许诺要帮忙,就顺带办了。


    有了葛被儿这个由头,和路城隍的商谈自然就顺畅不少。


    许源就如实的将浊间那些大邪祟的情况说了。


    这反倒不能隐瞒。


    否则路城隍会觉得:你跟那几只邪祟,比跟老哥我亲近。


    路城隍又挠了挠胡子,反问道:“老弟你是什么想法,要帮那几只不成器的东西出头吗?”


    “绝非如此。”许源立刻否认:“一来它们给了些好处,我就来问一问。


    二来……毕竟是在我占城的地头上,我自己也想弄个明白。”


    大家现在是合作关系。


    而且截至目前合作的比较愉快。


    路城隍有些犹豫,眼神一直往左典吏那边瞟。


    祂拿不定主意,想让幕僚给些建议。


    左典吏只好咳嗽一声,道:“大人想说,下官又怎么拦得住?”


    “哈哈哈!”路城隍大笑,便对许源道:“小西庙老集上卖的那些东西,大部分我们阴间都有,而且价格低上许多。


    跟老弟借用天外飞石,便是为了方便他们行动。


    但是老哥我手底下的这些弟兄,去那边摆摊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在找一件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歉意道:“至于找什么,实在不能说。而且很可能只要我说出来,那东西就能察觉到。”


    许源皱眉,就不好再追问了。


    路城隍又保证道:“老弟尽管放心,这东西我们若是找到了,对阳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又斟酌了一下,一咬牙凑近许源耳边说道:“说不定,便能将占城浊间直接抹除掉!”


    许源眼中精光一闪,嘴唇微动正要追问——路城隍已将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老弟,不可再说了,你我也不可再议论此事,否则便要泄露天机!”


    许源缓缓点了下头。


    内心仍旧震撼。


    将占城浊间直接抹去?!


    这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两百年了,我皇明终于要出现一座没有邪祟的城市了!


    城中邪祟无法禁绝,便是因为阳间背后便是浊间,那些邪祟总有办法钻过来。


    只是许源想不明白,这般重要的东西,为何会在老集上?


    许源没有再问那东西。


    “路老哥,我该怎么给阴阳蚺那几只回话?”


    路城隍又去看左典吏,这种出主意的事情,就该你们这些幕僚来做,老爷我的脑子想不出点子来。


    左典吏上前,跟许大人商议好了说辞。


    第二天,许源去了白月馆。


    见了白狐,许源面色凝重:“事情不好办,阴差们对邪祟成见极深。


    而这位城隍大人既然在阳间扎了根,必然要做一些事情。”


    白狐阅历深厚,顿时联想众多。


    有些计谋,反而骗不到那些单纯的人。


    中招的便是这些见多识广、心思深重之人。


    “城隍……想要针对占城浊间?”


    白狐问道。


    许源摇头:“不知道,本官去问了一下,那位城隍大人什么也不肯透露,便将本官赶了出来。”


    而后,许源连口茶也没喝,就起身告辞了:“这次事情没办好,本官也无颜要什么好处,就这样吧。”


    许源跺了下脚,就走了。


    白狐立刻便联络了阴阳蚺。


    邪祟们如临大敌。


    集思广益、思索对策。


    但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的结论还是一个:“白姑娘,还得麻烦你。”


    白狐无奈,只好回了阳间占城,将两只小狐狸喊来:“你们去请许源过来,就说十斤诡地衣,跟他买一个消息,请他来当面商议。”


    邪祟们面对阴间是弱势的。


    起码皇明的大地上,这些邪祟们面对阴间,暂时还是弱势的。


    阴阳蚺几个商量了半天,还是不想跟阴差们开战。


    所以现在首先要搞清楚,那位路城隍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只能请许源去打听。


    两只小狐狸已经轻车熟路——在衙门的正门前晃悠一下,让老秦看见,然后自己溜到了后门去,不多时老秦便小心翼翼的将后门打开,对她们招招手,让她们快些进去。


    很快狐狸姐妹花带回了许源的回话:“姑奶奶,那大恶人说了,先将诡地衣送过去,他说邪祟毫无信用,他要先拿钱再办事。”


    白狐气的翻了个白眼。


    但对于许源所谓“邪祟毫无信用”是非常认可的。


    北方的五仙在诡异时代到来之后,也不可避免的融入了邪祟之流。


    但它们又跟那些邪祟有着本质的不同。


    白狐也很厌烦那些邪祟不可控、毫无信用。


    比如这次帮忙联络许大人,白狐也是一样先拿钱再做事。


    果然去了浊间一说,斗面鬼首先暴怒,嚷嚷着要给许源一些教训,让他乖乖听命做事!


    其余几位便一起端坐不动:“好呀,那就请你出手,快些教训一下许源,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斗面鬼顿时泄了气,嘟嘟囔囔的“大家的事情,凭什么我一个出手”,“我才不肯吃这个亏”之类。


    绝不肯承认,它有些害怕,现在的许源,自己可能不是对手。


    白狐在一边看的不耐烦了:“行了!给不给吧,一句话的事情。快些决定,我还要回去做生意。”


    几个大邪祟都不说话。


    都拿各种眼睛,去看阴阳蚺。


    阴阳蚺就冷哼一声:“看我做什么?休想让我背这个黑锅!”


    之前这几头、就曾合起伙来指责自己,什么勾结许源、畏惧许源之类。


    现在又想让我首先提议给钱——将来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黑锅还是我的。


    当我傻呢?


    白狐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走。


    终于有一只开口:“投票吧。”


    这是个好主意。


    因为是不记名投票。


    大家都会想办法抹掉自己的气息,将来就找不到是谁投了赞成票、谁投了反对票。


    很快,投票结果出来了,一致通过:给钱!


    诡地衣在阳间异常珍贵,但是在浊间遍地都是。


    情况和鬼皮纸类似。


    诡地衣其实是邪祟在浊间死了,鲜血浇灌大地,生长出来的一种东西。


    外形和阳间的“地衣”类似。


    到了阳间,只要处理一下,便是一种珍贵的“料子”。


    丹修和匠修都能用得到。


    活人进不来浊间,就只有一些人勾结了邪祟,从浊间偷运出去,因而对于阳间来说,就是“产量极低”。


    十斤诡地衣,若是运到北都去,一斤价值也在五千两左右。


    白狐带着十斤诡地衣回来,立刻就让两只小狐狸给许源送去。


    许源这才跟着两只小狐狸过来。


    白狐说了浊间那几头的要求:“还请许大人再辛苦一趟,设法弄清楚城隍大人那边真实的态度。”


    许源收钱办事倒是很干脆:“好,本官再去试试。”


    而后等了一晚,才再次造访白月馆,仍旧是面色凝重:“打听清楚了。”


    说之前,许大人先诉苦:“为了给你们搞清楚这件事情,本官险些跟城隍大人闹翻了,承受了巨大的风险。”


    这话白狐是一个字也不信,但还不能戳穿他、还要哄着他:“大人辛苦了,小女子一定跟那几位如实转述,争取再给大人加些辛苦费。”


    许源点点头,道:“城隍大人的态度很坚决,要将占城浊间的邪祟们一扫而空!”


    “啊?”白狐傻眼:“如此不留余地?”


    “路城隍行伍出身,当年便是尊上身边的大将,性情十分刚烈。”


    白狐赶紧打发走许源,又去了浊间。


    把情况一说,仍旧是斗面鬼,气的七窍冒出滚滚黑烟,一蹦三十丈高,怒不可遏:“他要战、那便战!”


    “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不成!”


    其他几头没有理会它。


    但也没有拿言语挤兑它了——形势严峻,大家都没那个心情。


    斗面鬼自己叫嚣了一阵,也觉得无趣,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阴阳蚺试探道:“不如让许源斡旋一下?路城隍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


    大家藏在占城浊间,乃是为了城中数十万生人,所产生的大量红尘俗气。


    只要俗气不绝,大家每年都能提升。


    为此大家联手也赶走了许多来占城浊间抢地盘的大邪祟。


    若是开战,它们全面处于劣势。


    “先试试看看。”众邪祟很快达成了一致。


    能不开战当然最好。


    就连刚才跳的最高的斗面鬼,这会儿也不吭声了。


    白狐又带着十斤诡地衣回来。


    程序已经很熟练了,两只小狐狸带着诡地衣,先到衙门口晃悠一圈,然后从后门进去,将许源请回了白月馆。


    许源坦言:“十斤诡地衣不够。想要我帮忙劝和,得一百斤。”


    白狐就两头跑,又去了浊间。


    大邪祟们也顾不上斤斤计较了,反正诡地衣这种东西,在浊间就是地上长出来的。


    就算是都挖完了也不妨事,宰杀几只小邪祟,鲜血浇灌自己就能长出来。


    许源得了一百斤诡地衣,就又等了一夜,然后带着诡地衣回到了白月馆,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退给了白狐:“事情太难办,我没这个本事,钱退给你们。”


    邪祟们得到消息彻底炸毛了。


    它们不知该怎么办了。


    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也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白狐一直在一旁看着,等它们渐渐安静下来,才开口道:“你们这群蠢货,许源这是在坐地起价!”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邪祟们又开始破口大骂许源不厚道。


    白狐也不插嘴,就在一边听着。


    这些暴躁的邪祟口嗨发泄完,白狐又一次开口:“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就先回去了。”


    “先别走。”邪祟们一起开口。


    而后便是各种扭扭捏捏,想答应又不想背锅。


    磨蹭了快一个时辰,最后终于是所有邪祟都同意,给了白狐一个授权,让她去跟许源先谈一谈。


    白狐又带着一百斤诡地衣回来。


    再让两只小狐狸,带着一百斤诡地衣去请许源。


    狐狸姐妹花身子柔弱,各自扛着一只五十斤的大包袱,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淋……


    终于,许源又坐在了白月馆中。


    两人反复拉扯了许久,反复试探,白狐终于摸清了许源的底线:每个月三十斤诡地衣。


    成不成不敢保证。


    你们答应这个价格,我就去劝说路城隍。


    谈下来,以后你们按月付钱。


    谈不下来分文不取。


    白狐又跑了一趟浊间。


    先不提许源的要求,先把自己来往奔波的好处拿到了手。


    然后才说了许源的价码。


    这些大邪祟们自然又是一阵“暴怒”,痛骂许源狼子野心、狮子大开口。


    白狐这次终于忍耐不住了,砰的一声在浊间中,化作了一只六丈大小的三尾狐狸,尖叫着喊道:“吵吵吵!吵能解决问题吗?


    你们要真有本事,去跟路城隍拼命啊!”


    “要是没那个勇气,这已经是我能给你们争取到的最好的条件了,别啰嗦、赶快答应!”


    “再闹姑奶奶我就不管了!”


    ……


    白狐从占城浊间归来,命两只小狐狸去告诉许源:“它们答应了。”


    许源暗中一笑,不怕你们不答应。


    这一次真真是空手套白狼,虚空造敌,每个月白得三十斤诡地衣。


    自己和韦士奇大人的商号,又多了一种珍贵商品。


    许源默默感受,商法毫无动静。


    许大人不满:“这也不算生意?!过分了啊……”


    许源故意拖了好几天,才去白月馆,露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对白狐说道:“搞定了。”


    “本官这次真是使劲了浑身解数,送给路城隍两件珍贵的祥物,才终于劝住了祂……”


    白狐暗中直翻白眼,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多亏了大人呢。”


    许源又道:“阴差们还要在老集中摆几天摊子,不过你叫它们放心,路城隍会约束他们不得生事。


    而且它们现在卖的便宜,但最多三个月,就会回归正常价格。”


    白狐茫然:“它们还要在老集上摆摊?”


    许源道:“城隍大人也要面子的。阴差们既然去了,总不能就这么退回来吧?传出去旁人还以为路城隍怕了邪祟们。


    所以既然去了,就不能撤回来。


    不过以后也只是做些生意,城隍大人也要银钱在阴司中上下打点呀。”


    白狐问道:“可……我们怎么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若是城隍大人仍旧想要征讨浊间,到时候岂不是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源斜睨道:“你若不信,本官今晚带你去见一见路城隍,让祂亲口承诺你。”


    “这……倒是不必了。”毕竟是邪祟,白狐心虚不敢去见路城隍。


    许源又道:“本官的信誉你还信不过?”


    白狐觉得许源也没什么信誉可言。


    但白狐她自己也没什么信誉呀。


    白狐去了浊间,跟大邪祟们言说道:“许源已经劝住了路城隍。”


    “为了确认真假,我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亲自跟着许源去了一趟城隍庙,请那位路城隍亲口对我承诺,不会对浊间开战!”


    大邪祟们齐齐长舒一口气。


    又都夸赞白狐“劳苦功高”。


    白狐趁机又讨要了一些好处。


    至于说许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最好是真话,大家以后相安无事。


    若是许源撒了谎,对于白狐来说也无所谓。


    反正她又不住在浊间。


    出了事死的也是这些大邪祟。


    白狐在阳江,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逃走。


    到时候这些大邪祟,都被城隍大人弄死,也不会有谁去找白狐寻仇。


    占城浊间,大邪祟们大肆庆祝,一场“大危机”消弭于无形。


    ……


    许源的“商法”终于晋升了五流。


    因为第一批粮食终于从罗城装船,启航运往北都。


    曹先生和蓝先生都劝殿下,这次一起回去。


    但殿下不为所动,就是不肯走。


    而慕容尊龙的案子也终于发了!


    山河司、运河衙门震动!


    运河衙门直接派出“西南路河务总监”王钟和,带着一营精锐河道兵,来罗城调查“真相”。


    山河司这边被严令不得插手!


    隋无寒被气得在总署里大骂宋韦明。


    王钟和到了罗城,先把谷尧拿下了。


    案情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反正嫌疑人就是那么几个。


    许源不可避免的被牵扯进来。


    但许源虽然有嫌疑,却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他。


    而且关键的一点是:慕容酉和贾远都被许源种下了“疑心病”。


    他俩咬死了说是宋韦明处心积虑,暗算我家公子!


    王钟和在这个案子上,首先调查的是宋韦明和谷通真。


    很快就查清楚了两人在案发前的一切行动轨迹。


    而王钟和麾下的一位巡检,在宋韦明住的客栈房间中,发现了一封书信。


    这封信落在了靠墙的一张桌子的缝隙中。


    推测是当时宋韦明走得急,遗落在了这里。


    书信乃是模仿了慕容尊龙的笔迹写成,内容尽是对运河龙王冕下的诋毁!


    运河衙门众人勃然大怒,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亵渎!


    若非这是重要的证物,当场就被烧成了灰烬。


    但是这封信为什么会出现在宋韦明所住的客房中?


    贾远和慕容酉知道后,立刻便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慕容酉思路清晰而敏锐,在公堂上对王钟和声嘶力竭的喊道:“大人,这就是宋韦明伪造的!”


    “他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陷害我家公子,就是为了谋害我家公子,然后让他宋家,晋升化龙世家啊!”


    王钟和跟其他人立刻就反应过来!


    原本这案子如果说是宋韦明谋害慕容尊龙,大家想不明白的是:宋韦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现在似乎合理了。


    可王钟和也不是傻子,这样重要的一封信,就这么遗落在客栈里?


    因此也没有武断的下结论,案子仍旧继续查办。


    另外一边,谷尧被大刑伺候,拷问谷通真的下落。


    谷通真是真正的关键人物。


    只要能找到谷通真,案子的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不管怎么拷打,谷尧就是不招。


    谷尧也是六流法修,被打的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他是真的冤枉,因为他是真招不出来。


    这种情况还不存在“屈打成招”的情况,就算谷尧受不住,也不是喊几句“招了”认罪就能了事。


    于是案子查到了这里,又卡住了。


    王钟和查不下去,就开始扩大范围。


    首当其中便是许源!


    ……


    北都,韦士奇大人今日在早朝上,跟首辅大人因为秦省布政使的人选,暗中交锋一番。


    双方都有自己的人选,人选可以说是“各有优势”。


    不管你是不是有优势,只要有人在朝堂上帮你说话,你就有这个优势。


    地方上的那些官员,为何时常因为一封弹劾就被罢了官?


    便是因为朝廷上没人帮他说话了。


    皇明的天子想要做的舒服,就得当裁判,而不是选手。


    高高坐在龙椅上,裁判朝臣和宦官的争斗。


    裁判文官中各党之间的争斗。


    不管什么时候,天子淡淡的吩咐一句:廷议吧,那就是比赛开始了。


    你们在规矩范围内出手。


    朕来判定你们谁输谁赢。


    今日韦士奇小胜一手。


    首辅大人的人选,早年间曾包庇乡党纵容恶奴伤人。


    这案子忽然翻出来,首辅大人的人选十分被动。


    但也未曾彻底击败对方。


    只被陛下判了一个“稍后再议”。


    韦士奇坐着马车返回宅邸的途中,都在考虑陛下这个“稍后再议”。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自己的人选,陛下并不满意。


    韦士奇此时面临一个两难的局面。


    要不要顺着陛下的心意,推举他的人选。


    皇明的阁臣大都还是要要脸面的,偏生皇明读书人的嘴尖酸刻薄。


    便是当上了首辅,若是被人冠上了“青词首辅”“泥塑阁老”的名头,那也要遗臭万年啊。


    所以不能一味的逢迎陛下。


    但是逢迎陛下,陛下会给出丰厚的回报……


    韦士奇大人十分纠结。


    一直到了家里,都没能作出决定。


    下车进门,到了书房,自有家中老仆送上参汤给老爷提神。


    又有老管家将今日手下的拜帖整理好,这些帖子老爷得空了才会看一眼。


    只有重要的几张,老管家专门挑出来放在了桌案上。


    “老爷。”老管家说道:“另外还有两个消息传回来。”


    “说。”韦士奇喝着参汤点头。


    老管家专门提起来,那一定是较为重要的消息。


    “少爷半路遇到了洛北,又被他拉着回南交趾去了。”


    韦晋渊回北都,已经走到了半路,在湖北遇到了“三门绝才”洛北。


    不知怎的又跟着洛北一起折返,又去了交趾。


    韦士奇想了想,淡淡道:“那就随他去吧。”


    洛北兼修三门,在皇明正州名头极响。


    他一直留在家乡,没有前往北都。


    但是人人都说他是皇明年轻一代的江北第一人。


    只不过洛北背后牵扯着复杂的势力。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不入两都、也不怎么和官宦子弟、宗室后代们交往。


    老管家说韦晋渊是被洛北拉走的,那也就是说这次是洛北主动结交自己的儿子。


    虽然对韦士奇来说,有一定的政治风险,但同样也意味着机遇。


    他身为次辅,目前的局势下不能一味求稳。


    大家都是修炼者,首辅虽然年纪大,但也还能活很多年。


    “还有什么消息?”


    老管家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但老奴觉得您应该感兴趣。


    咱们和朱家、许源合伙开了个商号,您还记得吧?”


    韦士奇点头。


    这事情刚发生不久,他还记得。


    而且那个许源和监正门下关系亲密。


    若非如此,区区一个南交趾掌律,没资格让次辅大人记住他的名字。


    “老夫记得……”韦士奇回忆了一下:“那小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找的门路,竟然能稳定供应鬼桑皮?”


    “是啊,”老管家笑道:“刚送来消息,他用睿成公主的船队,送来了一百斤诡地衣,而且说以后每个月都有三十斤!”


    韦士奇的白眉扬了扬,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老掌柜的话里有两个重要信息,一个是每个月都有三十斤诡地衣。


    另外一个就是许源搭上了睿成公主的船。


    这两个信息,任何一个迭加之前的商号,都能够让次辅大人牢牢记住许源这个名字了。


    而后联系最近的时局……韦士奇忽然想起来什么,喊来自己的学生,帮自己找一份公文。


    老管家知道大人要忙正事了,便悄然退下。


    学生将公文找来,韦士奇翻开看了看。


    这是运河衙门的一份公文。


    王钟和去罗城查案,里面果然提到了许源。


    如果没有今天这个消息,韦士奇不会去管许源。


    但现在……


    韦士奇用手指敲了敲文书上“许源”的名字……每个月三十斤,十五万两。


    扣掉成本自己能分四成。


    再加上鬼桑皮这些,自己一年能分上百万两!


    只冲银子,也得保一保这个许源了。


    ……


    王钟和雷厉风行。


    决定查许源了,立刻就先将麻天寿请了过来。


    详细的向麻天寿询问了许源那段时间在罗城的行踪。


    麻天寿忧心忡忡——许源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跟麻天寿说,麻天寿万万没想到,他还牵扯到了这么大的事情中。


    这次麻天寿是真觉得自己兜不住了!


    回了祛秽司,马上给总署那边的老朋友们通了消息。


    又把这事情描述成,运河衙门和山河司,一起对祛秽司的“倾轧”。


    许源削了山河司的脸面。


    山河司尝试找回场子失败,于是就请运河衙门出面。


    消息送出去,总署那边暂时没有回应。


    老大人也派人去给许源通了个气。


    让他早做准备。


    王钟和既然盯上了许源,就像猎犬一样,咬住了就不会松口!


    运河衙门周围,这几天都有祛秽司的人暗中盯着。


    一举一动,都要马上向老大人报告。


    可是接连几天,运河衙门里都很平静。


    麻天寿本已经做好了准备,王钟和怕是还会再来找自己,去“配合调查”。


    王钟和却一直按兵不动。


    老大人正忐忑不安的时候,运河衙门那边忽然动了。


    王钟和带着所有部下,除了罗城往西去了!


    老大人得到报告越发的莫名其妙了。


    等王钟和走了一天,反而是总署那边先传来了消息:不用担心,有大人物帮他说话了。


    也不跟麻天寿说,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终于,消息渐渐传出来:


    有人在暹罗那边见到了宋韦明,王钟和带人去抓宋韦明了。


    对于许源的一切调查,都罢停了。


    王钟和走之前,在运河衙门里亲口说了,这案子十分清晰,以后就顺着宋韦明和谷通真的线索查下去。


    也就是说,不再查许源了。


    王钟和手下的那些干吏们,也就关键证物——也就是那封宋韦明伪造的,亵渎运河龙王的书信,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封信背面有些污痕。


    所以可能只是一份“草稿”。


    宋韦明应该还有另外一封信,用来诬陷慕容尊龙。


    那这份草稿也就不大受重视,因而遗落在了客栈中。


    似乎是很合理。


    但也不过是刻意的坐实宋韦明的嫌疑。


    上边人想要什么结果,下边人努力去促成。


    麻天寿终于松了口气。


    又让向青怀跑了一趟占城。


    许源知道后,满不在乎的跟向青怀说道:“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韦士奇的反应比许源预料的要快。


    这件事情许源寄希望的,本就是韦士奇。


    麻天寿分量不够。


    睿成公主……许源不想欠她的人情,不好还啊。


    至于监正一系,他们从不插手朝堂上的事情。


    指望不上。


    即便是没有路城隍这事,许源也会主动跟阴阳蚺等大邪祟商谈。


    不过那样的话,许源会很被动。


    大邪祟们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狠狠宰许源一笔。


    这成本就得许大人自己负担了。


    但向青怀还带来了老大人的叮嘱:“你还是要当心一些。


    老大人已经收到了消息,慕容家已经派人来了。”


    化龙世家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


    王钟和在调查,他们也不会放手不管。


    而对于慕容家的人来说,他们不需要证据。


    但韦士奇发话了,终究会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过于胡来。


    许源又说道:“不是我做的,他慕容家找不到凶手,还硬要赖在我身上不成?”


    虽然许源自始至终表现得都毫无破绽,但向青怀就是有一种感觉:


    果然是我小许大人!


    向青怀回忆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只要是得罪了许源的人,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远的有伏霜卉、伏重九、世子妃。


    近的有韦晋渊、徐博、宋韦明、慕容尊龙。


    这其中还就数韦晋渊的结局最好。


    但向青怀是知道许源和韦士奇大人的合作,莫名其妙的就冒出来一个念头:韦晋渊该不会把自己老子赔进去,才换了自己一个好下场吧?


    许源发现向大哥的神情越来越古怪,不由问道:“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向青怀赶紧摇头。


    两人又聊了两句,门外响起了葛被儿的声音:“许大人——”


    葛被儿实力尽复!


    着实让殿下和曹先生吃了一惊。


    葛被儿五流神修的实力,在殿下手下也是中坚力量。


    殿下的确备受宠爱,可她毕竟是个公主,广收门客的路子,也是奔着“能力五花八门”去的。


    有些当年孟尝君的意思。


    这些门客殿下有说法的:为本宫摇旗呐喊!


    什么时候摇旗呐喊?当然是殿下跟槿兮小姐对垒的时候。


    反倒是实力高强的,殿下不敢招募太多。


    因此殿下手中能使用的,真正的强修不多,也就是曹先生、蓝先生和文奇先生。


    现在多了葛被儿。


    而且葛被儿本是等死之人,被许源拯救了才恢复实力。


    旁人想说什么也没的说。


    多了个有能力的分担事务,曹先生和蓝先生也轻松了不少。


    殿下这几天都得意洋洋,时常对人说:“这次交趾是来对了。”


    曹先生瞧着她那样子,也是暗中叹息:您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说什么交趾是来对了,你就直说,您看上了许源眼光好呗。


    殿下要是真的这么说了——曹先生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法反驳。


    还得翘起大拇指,附和一句:“殿下的确眼光好。”


    许源请葛被儿进来:“前辈有事?”


    “我当然没事。”葛被儿容光焕发:“肯定是殿下找你有事啊。”


    许源摸摸鼻子,葛被儿催他:“快走吧,别让殿下等急了。”


    等急了,殿下就不矜持了,自己冲过来找你。


    许源跟着葛被儿来到殿下住的院子,殿下正站在院子里往西边望着。


    那边,新买下的三座宅子已经拆光了。


    殿下和祛秽司中,诸多身大力不亏脑子亏的武修,比如郎小八和纪霜秋,在其中出力甚多!


    别的建筑先不管,殿下吩咐先要在靠近祛秽司衙门这边,起一座五层高楼。


    现在已经盖了三层。


    快要能够俯瞰整个祛秽司衙门了。


    但现在有个不大美妙的预兆:最近大雁们时常绕着那楼飞……


    见到许源来了,殿下便道:“我听说韦晋渊回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个洛北。”


    许源疑惑:“洛北?谁呀?”


    ……


    一艘画舫飞快行驶在运河上。


    这种船虽然漂亮奢华,内里舒适,其实根本不适合远航。


    不过这一艘明显是匠修造物,不能以常理论断。


    洛北一身锦衣华服。


    面如冠玉,眸如点漆,端是一番陌上人如玉的好模样。


    这也是他被人诟病最多的一点:


    好华服、好美食。


    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能黑的地方了。


    在他身上找来找去,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缺点。


    韦晋渊在他身边也被比了下去——韦晋渊也没有跟他攀比的心思。


    他就觉得不管是谁、哪怕是你洛北,去了南交趾也是送给许源人头的。


    他遇到洛北的时候,已经将许源的一切事迹,原原本本,一点不夸张半点不隐瞒的全都告诉了洛北。


    可不知为何,洛北却更兴奋了!


    硬拽着他来了交趾。


    此时,站在船头的洛北,望着滚滚的河水,以及那在地平线上逐渐升起的占城,心中的激动压抑不住。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哇,竟然在天南之地,出了这么一个命修。”


    “我这夺命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都说他是三门绝才,其实他是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