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 第两百三十六章:这么恨我?杀你母了?秦王政大惊失色
    想着明日某竖子就会出来,刚刚看望过父亲白甲的白凡头越发疼痛,失眠更严重了。


    宽衣躺下,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急促呼叫:


    “主人!主人!”


    他睁开眼,一片模糊,仿佛有砂砾在眼眶中摩擦,火辣辣的疼。


    两边太阳穴鼓跳得要炸裂,脑袋里阵阵作痛。


    顺手拿起内添荞麦皮的枕头猛砸过去,在床榻上擦拭泪水,一脸愤怒地半起身:


    “作甚!”


    他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个吵他睡觉的贱奴真是该死啊!


    在这没眼力见的贱奴说完之后,他要在庭院里把其扒光抽上五十鞭子!让所有贱奴都看着!


    那仆人额头磕得青紫,却不敢抬手去揉,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颤得几乎不成调:


    “主人!有贼人闯到第三院了!府里门客也拦不住!”


    白凡脑袋“嗡”的一声,血灌瞳仁,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这里是白家老宅,白家老宅内有一千六百余人,要多少贼人才能闯到第三院?


    真有这么多贼人,外面那些巡行的卫卒们都眼瞎看不到吗?宵禁是摆设吗?


    他气冲斗牛,想要一剑刺死这个胡言乱语扰他睡眠的贱奴。


    随手抓了一件衣衫披在身上,跳下床铺,来不及穿鞋,急匆匆跑出屋子去外察看情况。


    出得后室,他赤足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大步流星往外冲。


    杀贱奴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若真有贼人能闯到第三院落,时间当分秒必争!


    寒梅盛开,繁星点点,屋外景色还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聚集在前屋的家奴、门客却神色惶惶,有的甚至衣衫不整,显然也是仓促起身。


    白凡便知道,看来真有贼人闯入了。


    他眼睛扫过众人,快速下令:


    “燕,你去召集各房,送孩子女人去后院。”


    “唯!”


    “架,去打开库房,分发甲胄武器。”


    “唯!”


    “惊弓,你箭术通神,找五十个箭术最优者随你一起。”


    “唯!”


    “白天,去祠堂把供奉的八支响箭取出来都放掉,一起放。”


    “家主,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古物啊,是礼器,这”


    “去!”


    “唯……”白天嘴角下撇,眼中满是不满,却不敢违逆,只得跺脚转身。


    不过是来几个贼人,怎么能惊扰祖宗呢?还要把响箭放掉,能不能出响都不知道。


    白家祖先白乙丙是将,这响箭就是白乙丙流传下来的,作为白家供奉物,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用意义。


    在白天眼中,放祠堂响箭就和丢祖宗牌位差不多。


    就几个贼人,至于吗?他还能打进五院不成?


    白凡也情知自己太过敏感。


    莫说是贼人,便是持有军械的军队来了想要打进五院也非要半个时辰不可。


    但长久以来的多事不顺,让白凡警备心提到最高。


    他宁可小题大做,事后受各房诘问,也一定要保证白家万无一失,杀鸡就用牛刀!


    他思路清晰,下达一个又一个命令。


    众人见家主镇定自若,也逐渐挺直了腰背,眼中慌乱渐褪。


    怕甚?这里可是白家!


    一口气将所有能想到的命令都下达,白凡闭上不断流泪的双眼,双指按着太阳穴,指腹下的血管突突跳动。


    他回到内屋,火速穿好衣物。


    去父亲屋舍看了一眼一脸酡红的熟睡父亲,毅然向着五院大门而去。


    路上,三支响箭冲天而起,尖锐炸响十里可闻。


    白凡昂头看了一眼,心中阴霾却一点都没有消散。


    咸阳就不应该有这么强大的贼人!


    能够攻破白家防御,那除了王宫就没有哪一家能够挡得住。


    如此强大的贼人,竟然能够在宵禁后的咸阳城自由通行……这,真的还是贼人吗?


    响箭招来的援军,到底是援哪一边的呢?


    白凡脚步越走越快,衣袍在风中翻飞,身影在长廊灯笼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恍若一缕游魂。


    站在五院门前,本想出去到四院的白凡被家奴拦住,得知了四院失守的消息,脸色霎时一白。


    快!


    太快了!


    白家七重院落,前院一二三四,主院五,后院六七。


    一、二院是家奴和下等门客。


    三院是中等门客和管家,家臣。


    四院是白家旁系和上等门客。


    五院是白家嫡系,及旁系杰出子弟。


    六、七院是白家女眷,孩童。


    这一二三四院住的是白家最能打最能战的,尤其是带四院的上等门客,每人月钱平均半金啊!


    这么快被突破,那还打个屁!守吧!


    本还想着尽杀贼人的白凡放弃幻想,立刻下令搭梯上墙架弓箭。


    找到一二三四院逃来的人询问详情,越问白凡脸色越难看。


    他本就怀疑是锐士假扮贼人来袭,楚国灭鲁国社稷就是这么干的。


    如今一听贼人配合默契,心下更是颤抖——配合作战是典型的军旅作风。


    只是白凡想不通,王室到底有什么理由对白家下手。


    灭白家满门,王室能得到什么呢?真以为能瞒过其他老秦贵族吗?不怕遭到老秦贵族的反噬吗?


    秦国是一个机器,老秦贵族就是秦国的螺丝。一个两个看上去不起眼,但若是所有螺丝全都卸下来机器瞬间就要支离破碎。


    没有老秦贵族帮着治理秦国,王室就是空有其名而无其实,瘫痪的秦国会被列国吃得干干净净!


    商鞅变法,也只是想着削弱老秦贵族的势力,而不是将老秦贵族连根拔起。


    “昏君!”白凡暗骂一声:“汝还指望那些莽夫和外来人不成?早知今日不若投靠吕不韦!”


    白凡指挥以披甲之士挡在门前,只守不攻,接应逃来的白家人。


    贼攻白守的兵器铿锵声中,白凡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贼人没有披甲!


    他精神一振,立刻断定不是这伙贼人不是军队假扮。


    披甲和不披甲的战斗力天差地别。


    一夫披甲,十夫莫敌。


    真要是军队,绝对不会没有甲胄!


    只要不是军队,那就没什么可怕!


    天色还很黑暗,白凡却开始期待黎明的到来。


    白家今夜遭袭,损失惨重,掌控卫卒的内史府、太尉府难辞其咎。


    但白凡不打算追究。


    他要以此为媒介,和内史孟暗,太尉西山重归于好,三家和以往一样共进退!


    什么吕相王上外来人,统统靠不住,还是祖上同源的孟家、西家好。


    这不是白家不是怕了孟家、西家,而是对白家最为有利的选择。


    有孟家、西家背书、帮衬,白家将很快走出认怂而带来的低谷期,时间能够抹杀一切。


    白凡甚至有些感激外面那些强大的贼人,没有他们夜袭,自己哪里能找到快速恢复的方法呢?


    于是,放三轮冷箭逼退贼人后,白凡决定给那些贼人一个退走的机会:


    “大胆贼人!找死不成!再不退却!统统射杀尔等!”


    贼人夜袭而安全撤离,受到屠杀的白家不能当夜讨还公道,苦难更重。


    苦难更重,原谅孟家、西家的情意也更重。


    等这些贼人撤离白家,过不了几日,就会被全部缉拿归案,到时候白凡再领着白家人入囹圄,让死了父母姨舅的白家人好好出一口恶气,巩固家主之位。


    白凡头还在疼,眼睛酸涩难忍还在流泪,但精神却越发亢奋。


    他都准备引咎辞去家主之位了,这压力太大他顶不住了。


    他知道白家一定能挺过去,但他觉得自己不一定挺得过去。


    “聒噪个鸟!真有那么多箭你不早射了!”


    墙外传来的少年音让白凡微微一愣,愿景中断。


    这声音太熟悉,唤醒了他心底最深的恨意与悲痛。


    他眼睛血红血红:


    “嬴成蟜!竟是你这竖子!”


    墙外传来带着笑意的应和声:


    “正是乃公!白家主,咱们后会有期,朝堂上见。”


    “见你母!”压抑许久的愤怒混合着白凡一直以来的理智,他死死克制住想要率兵冲出去杀一个痛快的念头:“放箭!放箭!射杀嬴成蟜者赏千金!射伤嬴成蟜者赏百金!”


    他不想让杀妻杀子屠家的仇人逃走,却也不会追出去送命。


    那就只有寄希望于箭矢和重赏了!


    杀千金,伤百金。


    白家门客的眼睛也变得血红血红,尤其是墙上的一个个弓箭手。


    惊弓,白家上等门客。


    惊弓不是他的名,也不是他的字,而是他在江湖的号。


    惊弓箭术高超,百步穿杨。


    其臂力卓绝,可开八石长弓!


    列国弓箭手可开长弓标准是二石。


    其一双眼睛能于夜下视人,如狸猫似的。


    [千金!]他觑准说话的嬴成蟜,心头火热,弓弦拉的“蹦蹦”作响。


    长箭爆鸣!射出一道真空!


    惊弓长箭飞在前,其他弓手长箭跟在后,全部劲射向公子成蟜。


    射死最好,射伤不亏!


    “撤!”本想诱使白凡放弃地利的嬴成蟜吓了一跳,急急后退:


    [这么恨我,杀你妈了?]


    这番传承自祖安的问候虽不中,亦不远。


    不,实际情况比嬴成蟜问候的过分!


    嬴成蟜只知道白马只是没了命,但自己可是坐了几天牢啊。


    他满腹委屈,根本没去关心白家发生什么,白凡发生什么。


    白凡母亲早逝,双亲只剩父亲白甲。


    白甲年岁已高,又酷爱冬日饮冰。府上虽一直有医中圣手为其调理,但身体还是渐渐弱了下去。


    白家作为三大老秦贵族,恩荣无上。


    白甲平日没有烦心事倒还好,病症发不出来。


    白马一死,又在朝堂上受尽折辱还不能发作,要亲口承认最疼爱的孙子白马死的活该。


    下了朝堂,过了一宿,身心俱疲白甲就病倒了。


    躺在火炕上爬不起来,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着不知年日。


    丧子丧妻的白凡本就悲痛有加。


    每夜独坐书房,烛火摇曳间,他盯着案上那把家传青铜剑,眼中血丝密布,指节在剑鞘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但作为白家家主,他眼中的第一位永远是家族而不能是小家。家族和小家摆在他面前只能选其一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家族。


    这是世家家主的命,非如此不能慑服嫡系旁系几百口人,非如此不能使家族传承数百年。


    白凡收敛悲痛到心底最深处,平日间还是一应公正处置琐事。


    只是但凡有仆役端茶时手抖半分,或是案牍摆放稍有不齐,便会迎来他冰冷的一瞥,随后便是无声的杖责。


    从未有过如此悲痛的白凡没想过这还不是极点——父亲一病不起。


    老家主白甲不是放不开权力的太上皇,自打把家主之位传给儿子以后就不如何管家里事了。


    白甲病倒不病倒,死不死,对白凡处理白家事务都无伤大雅。


    但对白凡的精神压力极大,尤其是赶在这个妻、子双亡的时候。


    世家传承最忌青黄不接,白家是青黄全无。


    连番打击让白凡头脑昏沉却睡不着觉,长时间的失眠使他这两日时常头疼。


    家中不稳,外界亦乱。


    白家的隐忍让赵太后没有办法借机发挥,但如此怂货行为让其他老秦贵族大为不满。


    你是我们老秦贵族代表,你占着理,为甚不敢和那个淫妇对峙?你这么怕这么没有担当那你还代表个屁!


    权利和责任是对等的,享有多大权利就担有多大责任。


    百里家、甘家、王家、蹇家……诸多老秦贵族世家无论大小,不管是在官府还是在田亩,都开始给白家人甩脸色看。


    往日里白家子弟入官府,官吏们必笑脸相迎,如今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甚至故意将文书翻得哗啦作响,拖沓办事。


    一斑如此,全貌亦然。


    这是白家求稳的代价,也是前些时日白家不断有子弟门人升官的代价。


    与白家向来同气连枝的孟家、西家,此次反应也与以前不同。


    孟家主在宴席上指桑骂槐,说这世间颜色姹紫嫣红,唯独白毫无色彩,不知留存何用。


    西家子弟在街市上遇见白家人,必侧身而过,冷眼相对,如看仇人。


    两大世家没有授意麾下弟子为难白家,但在知道麾下子弟为难白家以后也没有制止。


    他们打定主意,必须要给白家一个小小的教训。之前白家在吕相的帮助下多吃了多少,这次必须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而这些压力,最终都压在了白家家主白凡身上。


    短短数日,白凡就像是过了数年。


    鬓角白发骤然增多,眼角皱纹深如刀刻,连腰背都不似从前那般挺拔。


    嬴成蟜没有杀白凡母亲,但是杀了白凡的妻,白凡的子,让白凡父亲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让白凡最看重的白家跌入仅次于商鞅初期执政时的谷底。


    白凡恨不得能生啖嬴成蟜之肉!喝尽嬴成蟜之血!寝盖嬴成蟜之皮!


    内心一点理智让白凡没有追出去,只是一味放箭。


    不知不觉,箭放完了。


    退入黑暗中的墨者再至,那个让他恨入骨髓的竖子望着他,小脸在火把火光照耀下笑得他恨不得生撕了那张脸!


    他看到那竖子挑眉,听到那竖子轻佻言语:


    “这么恨我?


    “杀你母了?”


    “放箭!放箭!射死他!”白凡声嘶力竭,指着嬴成蟜大喊,鲜血咳在高墙。


    “你还有个屁箭。”少年呸了一声,神情冷冽:“没玩过回合制游戏?懂不懂游戏规则?现在轮到我进攻了,上。”


    楚墨、秦墨共进!


    两刻后,第五进院落失守被破。


    自知中计的白凡小口咳血,率白家众人退守第六所院落,以空间换时间,等待援军……


    中宫,观政勤学殿。


    焦躁不安的秦王政来回踱步,毫无睡美人之意。


    一个时辰前,他终于找到其弟,东宫中郎将禀报长安君带着一个守墓人离开,同行的还有数百名工室匠人。


    “这小子宵禁之时带数百匠人作甚?他要去给父王修王陵吗!”秦王政有些语无伦次。


    白日间其弟受到刺杀的事已经传进他的耳中,他很愤怒。


    因为愤怒,他忽略了一些线索。


    他让赵高打听其弟下落。


    赵高先打听到了赵太后和他的谣言,后打听到了其弟遇刺。


    这两个信息难度明显不对等,后者要比前者好打听的多。


    如果今夜就这么平安过去,秦王政或许会在精力释放完后的贤者时间想到这个疑点。


    但……赵高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闯入宫殿:


    “王上!长安君率众夜袭白家!白家放出了三支响箭!卫卒半数奔赴白家!”


    殿中与闻的宦官、宫女大惊失色。


    “甚?!!!”秦王政霍然站定,失声大喊一句,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