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拜眼前这人为师这件事，左浩辰也有赌的成分。
他几乎确定叶天池是高人，至今为止对方表现的都太高深莫测，而他更是在凌霄山脉里确认了这一点。
血屠尊者或许真的死了，而眼前人既然愿意救他，他自然而然便诞生了这样的想法，想要孤注一掷。
如今他手中已空无一物，可他不甘心就这样去死。
不是为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而是为了那早已故去的母亲。
他不能就这样死掉。
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他，可他不愿意看不起自己，因为那会让母亲失望的。
叶天池看着跪拜在地上的男子。
数日积累的疲惫以及药力的扩散，换了其他人早就该昏睡过去了，可左浩辰支撑了下来。
这份顽强的意志力，值得钦佩。
只不过拜师这件事太过荒谬。
叶天池摇摇头道：“我不收徒，你走吧。”
“我这条命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只要你愿意授我武道。”
左浩辰不死心，眼前之人就是他现在唯一看到的希望，他想要争取。
绝处逢生，是苦难的延续，还是希望的开始。
叶天池说道：“救你一命已是你的幸事，莫要得寸进尺。”
左浩辰咬牙道：“我会拼命练功，为你所用。”
他不知道该许下怎样的承诺才能让叶天池动容。
叶天池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如何觉得我教得了你？”
左浩辰如实答道：“血屠尊者的失踪，以及我的直觉。”
血屠尊者莫名其妙消失，再结合叶天池一直以来仿佛无事烦忧的态度，越来越让左浩辰有这样的直觉。
他是一位高人，只是隐藏于普通人之中。
凌霄山脉再一次交手，他越发确认其不普通。
叶天池听了他的回答，便说道：“虽然你被誉为所谓的天刀双骄，可在我看来，你的资质稀松平常。”
左浩辰的脸色苍白，此刻又增添了几分苦涩。
“不错，我能有现在，也都都亏了血屠尊者。”
他的资质的确稀松平常，比起天刀双骄的另一人王轩要差上太多，若非有血屠尊者这些年来磨练他，他也无法走到现在的地步。
血屠尊者的确有其目的，不过帮了他也是不假。
“你此番受魔道夺舍侵蚀，天资受损，你想再崛起会更难。”
如今的左浩辰已是从先天境巅峰跌落后天境，可想而知其现在的状况。
左浩辰浑身发颤。
他的情况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更加糟糕。
看到说不出话的左浩辰，叶天池也大致能猜到，此刻对方的心思已经混乱了。
左浩辰是可恨之人吗？
于他而言，还不如那左洋可恨。
那他是个可怜之人吗？
算是，毕竟叶天池也听说了不少事情。
但对于叶天池来说，帮左浩辰似乎并没有任何好处，他并不是什么妖孽天骄，培养他可未必会有所收获。
当然了，前提是左浩辰不是他预想的那一种人。
叶天池穿越来那么多年，可见过太多模板的天骄妖孽了。
但也有没见过的。
比如像左浩辰这样的，本来事业红红火火，忽然半路就翻了车，沦为丧家之犬的人。
那就是...传说中的，陨落的天才。
被家族、宗门除名，被魔道险些夺舍身亡，却又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坚持到了希望的出现。
这样的存在一旦迈上正途，将来成就会是怎样？
如果左浩辰真是所谓的陨落的天才，那么叶天池未必不想尝试一下培养这样的人。
他见过太多的妖孽天才了，像这样的还是头一回遇到。
真正绝处逢生的人，大多都是要走大运的。
可左浩辰真的是吗？
叶天池思索着。
“天池哥哥！”
里头传来了安秀秀的声音，叶天池转身看去，发现那丫头正在展现自己挑选出的礼物。
不过安秀秀很快就注意到了左浩辰，立刻又缩了回去，没打扰二人。
叶天池笑了笑，旋即回过头来看向左浩辰。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左浩辰猛地抬起头来，那晦暗的眼眸逐渐明亮了起来。
不知他在凌霄山脉经历了什么，令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痕，此刻已结起血痂。
虽不复以往的俊美姿容，却多了几分成熟气质。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能完成，我就帮你。”
听到还有后半句，左浩辰心头重重一跳。
叶天池平淡地说道：“三日之内，杀五十只一阶妖兽，带它们的妖核到天武院附近，届时到城外等候，不要想着作弊，你瞒不了我。”
一阶妖兽堪比后天境武者，若是换成之前的左浩辰，这五十只定然不是什么问题。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左浩辰虽服下了丹药，伤势好了一些，但终归还是有伤在身。
再则他如今境界跌落，想对付五十只一阶妖兽，给他时间或许可以做到，但此刻却是只有三天的时限。
这是如同刁难似的要求。
不过，叶天池也确实是提起了兴趣。
三天，五十只...
左浩辰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天池转身而去不再多言。
于是，左浩辰低下了头去，视线被雨水模糊，他此刻浑身是伤，状态可谓是相当不妙。
在安秀秀与叶天池一同走出时，后者没有再管还跪在雨里的左浩辰。
少女看了一眼左浩辰，但也没说些什么。
两人离开。
安秀秀轻声道：“天池哥哥，我听到了一些你们说的话，收徒什么的。”
闻言，叶天池则笑问：“可听得出来我在刁难他？”
“嗯，天池哥哥不想帮他吗？”
“现在还不想，可他要是能做到，那我可以帮他一把。”
叶天池确实是提起了一些兴趣，但他不确定左浩辰就是所谓的陨落的天才，平白给自己带了个拖油瓶，岂不是很糟糕？
所以方才的要求，也算是一种考核吧。
左浩辰若能再创造一次奇迹，那他便帮了。
雨夜之中，那家店铺也打烊了，店主看了一眼左浩辰也没多说些什么，看他狼狈的模样也毫不留情，关上了门，隔绝了烛光。
于是黑夜之中便只剩下了若隐若现的月色。
左浩辰的神情麻木。
三天，时间太短了
五十只一阶妖兽，太多了。
他如今还有伤在身，会死的。
再去求一求，或许...
雨势渐弱。
左浩辰深吸一口气，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形摇摇晃晃走向城外，嘴里喃喃自语。
“别再找借口了。”
不过是拼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