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 0548 你本科学什么的?
    裴元见那人神色有异,心中知道八成是有些蹊跷的。


    便没再追问,平静道,“那我去看看他。”


    裴元知道云不闲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把人往河南引了。


    按照正常情况,只要云不闲尽快带着钱进京,那些私商就根本拿他没办法了。


    他也能顺利的交卸差事。


    只不过,云不闲一直以来都被裴元打压,这次是头一回接到大活儿,因此想要干的漂亮点,不想把麻烦给裴元带回来。


    这次回京之后,云不闲不但没第一时间跑去找裴元邀功,反倒表现的这么谨慎,想必是有些缘故的。


    裴元解散了随从,只带了岑猛往云不闲所在的院落行去。


    到了那小院前,便见有把守的锦衣卫躬身向裴元行礼,“见过千户。”


    裴元见他风尘仆仆的,一脸疲惫之色,便问道,“你也是跟随云不闲出去办差的?”


    那锦衣卫道,“正是。”


    裴元未见云不闲,还不知道此行的详情,只安抚道,“这次你们做的不错,回头我会给出赏赐,到时候由你们云总旗给你们放赏。”


    那锦衣卫脸上露出少许喜色,“多谢千户赏赐。”


    裴元进了院子,便见左右廊下都有锦衣卫在歇息说话。


    见裴元进来,都纷纷起身,拜见裴元。


    裴元敏锐的注意到了不少人都身上带伤,而且看人数似乎比自己安排去的人少了许多。


    裴元直接问道,“其他人呢?云不闲在哪儿?”


    底下有人回道,“屋里太过闷热,除了几个重伤的在旁边几间厢房休养,别的人都在外面了。云总旗也伤的不轻。”


    裴元顺着众人的目光,向一间厢房看了看,随后便大步走了过去。


    推开门,便见云不闲面色惨白的昏迷在榻上。


    旁边并排摆着的几个床榻上,也有数人或卧或起,想要行礼。


    裴元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话。


    看了昏迷的云不闲一眼,询问身后跟进来的人,“找人看过了没有。”


    跟进来的那个锦衣卫是个小旗,算是除了云不闲之外,地位最高的一个。


    那小旗连忙道,“还没有。云总旗说,千户未发话前,不让任何人来见。”


    裴元心头沉甸甸的。


    加上这些重伤的,似乎剩余的人也连半数都不到。


    裴元四下看了看,对岑猛吩咐道,“这房中太过闷热,让人用床板把这些重伤的,抬去我的公堂。”


    “小心在意些。”


    裴元又看了其他围过来的锦衣卫一眼,原本还想着按照云不闲所说,先封锁消息,等他醒来问清楚了再说。


    但见云不闲都是这般惨状,这话却开不得口。


    于是裴元转而对跟进来的锦衣卫们说道,“放心就是了,既然你们是千户所的人,就算捅破了天,也有本千户替你们兜着。”


    “该吃吃,该喝喝,先放心养伤。”


    这些锦衣卫在被连续袭击后,早就意识到此行好像不那么简单,刚才在院中议论的时候还惴惴不安,听到裴元这话,立刻欢呼起来。


    裴元又对岑猛说道,“晚上设宴,好酒好肉的安排上,再去青楼多叫几个娼妓。”


    听到裴元的话,那些锦衣卫越发激动起来。


    裴元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那小旗本也要走,被裴元拉了一下。


    他怔了怔,赶紧不着痕迹的留在后面。


    裴元又笑着对那些刚醒来的重伤员道,“你们不用羡慕,等你们伤好了,到时候让岑猛给你们安排双份。另外,这次的赏钱也多拿一份。”


    那些重伤的听了,也都振奋起来。


    裴元说完便往外走,那个小旗小心翼翼的跟在岑猛后面。


    等出了那小院,岑猛便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裴元点点头,任由他离去。


    见四下无人,目光落在跟出来的那个小旗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旗答道,“卑职叫做胡盛。”


    裴元这才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那小旗胡盛这才心有余悸的答道,“我们这次去大同,意外的发现有商人在向关外走私。而且那些商人组织严密,分工明确。”


    “有人运来盐、茶、铁器等物贩卖出关,换来牛羊马匹,然后再有人把牛羊马匹在大同散货,往四方贩运。而且,其中似乎还涉及到开中的盐引,和太仆寺的马价银。”


    裴元前面还只做寻常,但是听到“开中盐引”和“马价银”立刻就不淡定了。


    这种大活儿,是我一个小小千户能接的?


    裴元的目光有些直,“然后呢?”


    小旗胡盛道,“云总旗手段高妙,得知了不少消息。然后,带我们干了一票,很是捞到大笔钱财。”


    裴元的心绪平静了。


    好吧。


    知道你们闯祸了就行,省的我一直听得揪心。


    裴元不问过程,直接问道,“所以你们这次沾手的东西,是和哪个相关?是开中盐引还是马价银?”


    那小旗小声道,“卑职侥幸给云总旗做帮手,多少知道一点,好像是马价银。”


    裴元没吱声。


    那小旗讪讪的继续道,“朝廷出马价银,购买种马的价格是六两银子一匹。但若是出关外购买劣马,成本就要低很多。”


    “于是行太仆寺和山西都司的官员往往会相互勾结,让商人去关外偷偷买来劣马,代替朝廷需求的种马,赚取其中的差价。”


    “若是那些私商能借着出关买马的机会,在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再趁机自己走上一批铁器、盐、茶,更能多捞一笔。”


    “云总旗瞧清楚了门道,见别人能赚这笔钱,也就想伸手,于是带我们干了一票。”


    “他本以为这种事儿,见不得光,双方八成都会认下这个哑巴亏。”


    “只不过没想到,我们拿到的有点多……”


    裴元的心,这会儿已经彻底灰化了。


    这云不闲,好大的狗胆,马政的事情也敢伸手,这笔钱是踏马老子挣得起的吗?


    刘六刘七造反,就是因为马政之弊。


    现在朝中政斗完了,清算刘瑾余孽的事情也暂时消停了,很快就该轮到对霸州造反的事情进行定性了。


    马政的利弊,就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这时候云不闲去碰马价银,简直是要了他裴元的老命了。


    裴元按着心口,难受的问道,“拿了多少?”


    那小旗也察觉出不对了,讪讪的说道,“这卑职就不清楚了,准确数字只有云总旗知道。”


    想到事情已经发生,裴元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旋即又问道,“那后来呢?”


    胡盛说道,“结果那走私贩马的商人不干了,直接吊死在太原的行太仆寺门前,然后,就事发了。”


    胡盛的声音越来越小。


    见裴元依旧没说话,胡盛只得继续道,“云总旗后知后觉,发现银子有点烫手,就人钱分开,一批人押送着银子回京,一批人由他带领着往河南引。”


    “只是没想到,山西那边见事情闹大,急于灭口,直接出动了大同游兵。”


    裴元这才知道为何会出现如此惨重的伤亡了。


    游兵和奇兵是大明军队中的特殊机动力量,配马比例特别高。


    因为战斗力很强,带领游兵的游击将军,往往会拔高位阶,受命以“都指挥体统行事”。


    若不是云不闲闯了那么大祸,在边镇出动了大同游兵的情况,云不闲还能带回来这么多活人,裴元都得狠狠夸赞他几句了。


    裴元长叹了口气,已经意识到这个麻烦有多大了。


    他又问道,“那你们的身份彻底暴露了吗?”


    胡盛就有些心中没底了,“当时有几个兄弟的尸首留下了,按理说应该没什么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裴元也知道问不出别的了,便道,“罢了,等云不闲醒了再说吧。”


    又对那小旗提醒了一句,“看来你也知道利害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山西边军那边一定会报复,就连朝廷也不一定敢接这个麻烦。”


    “我许诺下的事情不会悔改,你看好手下的人,让他们管好嘴巴。”


    小旗胡盛连忙点头,“卑职明白,卑职绝对不会让他们乱说。”


    裴元有些郁闷的往回走。


    到了公堂上坐下,苦思良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云不闲想要黑吃黑,又想借着对方不敢挑明,逼得别人打落牙齿肚里吞。


    这件事虽然大胆,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确实可以博一下。


    但是那私商吊死在行太仆寺的门前,却一下子把事情激化了,让那些私商背后的人物,不得不出来收拾烂摊子。


    只要云不闲这边的身份被查出来了,山西方面是一定要报复回来的!


    他们连大同游兵都出动了,已经没什么顾忌的了。


    裴元甚至敢断言,真要是这件事发了,很有可能就会有带着军弩的死士,长期蹲守智化寺了。


    裴元现在才刚准备对四镇动手。


    他小心翼翼的落子,觊觎的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守御千户所。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竖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裴元有些恼怒云不闲闯的祸事,又想到云不闲起心赚票大的,也有自己撺掇的因素,一时间有些懊悔不已。


    不一会儿工夫,岑猛就指挥着几个锦衣卫将那些重伤员抬了过来。


    裴元的正堂房顶很高,远非低矮的厢房可比。


    秋老虎虽然酷热,但是这大堂里已经不那么闷了,大开门窗的时候,甚至称得上凉爽。


    裴元见云不闲还未醒来,下去掀开衣服血迹颜色较深的位置查看。


    便见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在云不闲的胸腹之间。


    这伤口似乎经历了粗粗的缝合,血肉模糊的地方,也有些结痂的意思了。


    正好陈心坚赶了回来,裴元忙对他问道,“有没有靠得住的大夫,找来给他看看。”


    陈心坚有些吃惊于云不闲的惨状。


    听了裴元的话,连忙道,“若只是外伤的话,卑职也能看的。”


    “你?”


    裴元质疑的看着他,正想问他本科学什么的,忽然想起来,陈心坚家里世代用刑,论起对外伤的理解,好像确实比起寻常的医生也不差。


    裴元连忙道,“你快来给他瞧瞧。”


    陈心坚连忙上前,先是看了看云不闲的面色,又摸了摸他的脉象。


    稍松了口气,又一点点撕开云不闲身上的衣服,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


    看了好一会儿,才宽慰裴元道,“死不了。就是不知道胸前这刀伤有多深,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脏腑。”


    “若是仔细内伤的话,得给他剪开重新缝。”


    裴元连忙道,“不必了不必了,一动不如一静,死不了就行。其他的,等他状况好些了再说。”


    裴元向陈心坚招了招手,陈心坚会意的跟着离开。


    等到了后面僻静的小书房,裴元对陈心坚吩咐道,“你帮我打听打听,看看大同游击是谁的人?再帮我了解下太原行太仆寺的情况。”


    “大同游击?”陈心坚意外了一下,旋即想到了外面躺着的那些重伤员,又想到了之前裴元安排云不闲去山西的事情,有些不淡定的说道,“大同不是咱们的地盘,咱们不必要陷太深吧。”


    裴元也很痛苦,“只怕事情不由人。”


    说完,将云不闲想要黑吃黑,结果一口咬到别人大动脉的事情说了。


    陈心坚听说山西边镇的人连大同游兵都出动了,一时也有些慌乱。


    他瞧了瞧外面的云不闲等人,甚至狠了狠心,不知道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就听裴元又道,“这天下尽可乱的,但是北疆却不能给人丝毫的可乘之机。一旦大明陷入激烈的内斗,北疆再出乱子,那么这天下就有倾覆之祸。”


    “之前,我已经在谋划着削弱几大军头对北方四镇的掌控,但是关键的位置,还是得放上自己人才安心。”


    “因此我筹划着把你弄去宣府,然后打算趁着宣府崛起的大势,好好为你运作一番,把你推上去。如果你争气点,说不定我能为你谋求总兵宣大的机会。


    “你素来机警,又有应变之能。到时候你合两镇之势,胁迫辽蓟,当能为本千户守好北疆,让我大展拳脚。没想到计划才刚刚开始,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


    “此时全面退缩,倒是能保住固有利益不失,只怕以后北疆受制于人,面对南边的时候,就要畏首畏尾了。”


    陈心坚懵了懵,总兵宣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