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酒吧。
穿着渔网袜的红裙女人尽力展现自己的魅力，眼睛扫视着猎物。
那些人用恨不得将人吞进肚子的眼神狠狠盯着自己，作为猎人她会把自己灌醉，然后给那些人机会。
精神迷迷糊糊之中，红裙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大褂的女鬼，然后，再也没有意识。
嘭！
她的脑袋栽在桌上，身体无力往后仰。
后面有人立即跟过来伸手扶住她。
“小姐，你喝醉了。”
那人转头对着自己同伴得意挑眉毛，先出手的人先享受。
正想着捡尸回去好好享受，一低头正好与那一双因恐惧瞪大的眼睛对视。
恐惧让她的双眼瞳孔缩小如同针尖，灯光昏暗的酒吧中几乎看不见她的眼白。
死了。
“啊——！”
类似的一幕幕不停上演。
没有神仙的世界，没有门神，没有官运庇佑，能让群鬼肆意妄为，成为咒怨集合体的楚人美在这个世界当然也能所向披靡。
以至于第二天黄耀祖知晓这件事时，立即找谭文杰询问具体过程。
如此强的清理能力，是能够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大量死亡就如人的身上长脓包，长痛不如短痛，趁早剜去还能避免病变感染。
他们早已经过了单纯的时期，不再认为拯救和反抗能同时进行。
在得知一切是谭文杰做的后，黄耀祖将大量资料塞给他。
资料中不仅有确认被鬼附身的人，还包括模棱两且无法试探的对象等。
谭文杰来者不拒。
这个世界的鬼在面对咒怨楚人美时，就像见了老祖宗，那点杀人越货的小花招完全不值一提。
不管是喝水、玩降灵游戏、爬电视机、爬楼梯、蹲厕所，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她都会，而且还都是代表性角色。
露头就是个死。
而对那些鬼，谭文杰甚至没给他们进入黄山村鬼域的机会，只让楚人美全都吃了，如果吃不了就喂村民。
结局都是魂飞魄散，所以别浪费。
这个世界唯一的神仙是谭文杰，他可以无法无天，同时他也可以规定法与天。
剩下的时间，谭文杰四处寻找死后依旧拥有着强烈煞气和怨气且不愿附身的凶鬼。
任由他们流落在外，不如顺从他们的执念，让他们换一个身份。
接下来二十多天，谭文杰高效杀鬼。
既然已经成仙，面对低级世界时没必要唯唯诺诺，不然这仙白成了，不能一招秒掉敌人都是他混的差。
等级高重回新手村，就要有这种碾压感。
谭文杰靠窗坐在摇椅上，欣赏着窗外的蓝天。
可能是他的错觉，最近天空蓝了许多。
“嘭！”
门推开，黄耀祖风风火火闯进来，他表情严肃，额头隐约还能看见汗水：“孙处长调动了直升机还有武装部队，目标是我们这里。”
“孙处长？”谭文杰下意识翻开资料。
他没见过孙处长，资料中也没有这个人。
黄耀祖摇头：“他一直没暴露，而且一直支持我们。”
“那就是从婴儿时期鸠占鹊巢。”谭文杰说道，“很聪明一直躲着我，也躲着你们。”
黄耀祖沉重点头。
双方掌握的资源不对等，当一个人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时，他根本察觉不到半点不对劲，因为就连见对方一面都很难。
而那些鬼东西想要找到谭文杰的蛛丝马迹却很容易。
“我们有两个兄弟失去了联系。”黄耀祖说道。
身体躯壳被占据，记忆如摊开的书籍任人翻阅，谭文杰的一切包括“天兵天将计划”便会展现在敌人眼前。
即便已经努力隐藏，没有让其他人暴露，甚至只暴露了一点，但只要知道黄耀祖为首的警局彻底失控，知道有谭文杰这个麻烦存在就够了。
他们掌握着所有发声渠道，大可嚣张跋扈狂轰乱炸一番，然后顺势抓几个人，再进入对方的身体然后在大众面前认罪，然后从容离去，只留下躯壳。
无论有多混乱，只要有人站出来主动认错认罪，让“冤有头债有主”，混乱就算不上什么，对鬼来说，也就是换个身体的事而已。
那群鬼东西无所畏惧。
恰好，谭文杰也无所畏惧。
既然有危险，直接把危险源头干掉，自己就安全了。
午后。
天气炎热，太阳就像烤鸭炉，每个人都在热烘烘的炉里挂着，逼出了一身油汗。
嗡嗡的飞机螺旋桨转动声靠近。
警局内所有人严阵以待。
门外。
武装直升机、武装队伍、手持菜刀的主妇、背着书包的学生、打扫卫生的保洁……
各行各业的人从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出来，他们面无表情包围了警局。
“原来还有这么多。”谭文杰说道，“藏的真够深的。”
黄耀祖表情凝重：“我们这段时间闹出的动静太大。”
谭文杰一个月时间所杀鬼的数量是以往几十年加起来的上百倍，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出事了。
面对一个彻底失控，想要反抗甚至真的有能力反抗自己的人类，鬼该如何做。
用计谋？完全没必要。
他们只需要不计后果的打赢这场战斗。
突突突，武装直升机忽然无预兆的扫射。
金属弹链卷着耀眼火光迅速砸来，射穿墙壁时警局在抖动，飞溅的碎屑，被扫翻斩断的桌子，还有被砸稀烂的天花板，让人心惊肉跳。
面对绝对的火力压制，警局内的众人只能尽量抱头。
“靠，他们用火箭弹！”有人惊呼。
喷射着火焰的弹头撞来。
死亡危机席卷到每一个人的心头，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但有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它突兀出现在警局外，身体拔地而起，快速抬升化作巨人。
“轰！”
弹头落在那巨大的身影之上，火焰与冲击就像是斜栽在其身上的蘑菇云，气浪翻滚沸腾向上飞。
天空在这一刻忽然乌云密布，耀眼的阳光与蓝天被遮蔽。
可以黄耀祖为首的警局众人却有一种感觉——这片漆黑，带来了难言的安全感。
巨人全身泛着金属光泽，仿佛一台巨大的机器人，却穿着甲衣，背后插着四面靠旗，上写“黑山将军”。
迎风招展。
“哐！”
室内突然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谭文杰一甩手扫清桌上的杂物，然后走向警局内供奉的关二爷。
“这个世界你都收不到信号，关二爷，借一下香炉，大家都是神仙，降妖伏魔嘛。”
神像没有半点回应，只是普普通通的泥塑。
抓一炷香，翻手点燃插入香炉，香已点燃，烟雾缭绕。
起坛做法？
众人目光被谭文杰吸引。
外面那个大家伙明显和他有关系，所以大家不说话，只是静静等他行动。
谭文杰再翻手，手中已经多了一面黑色令旗，上写“山”字。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永镇中卫，护至仙成，脚踏七星！”
他手一指令旗。
拘神遣将！
脚下阵法迅速铺开。
“黑山将军坛前听令！”
门外巨大黑山将军挪动身躯，身上法光环绕。
第一次与人类现代化热武器硬碰硬，谭文杰很亢奋。
再甩令旗。
他大声道：“天兵天将何在！”
黄耀祖等人震惊的同时疑惑着，还有？！
一个纸人慢悠悠出现，悬浮在众人头顶。
然后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黄耀祖恍惚之间发现那些纸人变成了凶神恶煞的鬼，他们长得如自己曾经有着共同理想的同伴们一模一样。
杀气腾腾，无所畏惧。
“他们，你们？”黄耀祖震惊。
谭文杰只留一句：“斩妖除魔！”
纸人兵马从警局被子弹扫烂的墙壁冲出去，嘶吼咆哮着杀向附身于人的鬼东西。
“杀杀杀！”
其中有一道身影一马当先，伸手掐住提着菜刀的主妇脖子。
对方抓着刀不停劈砍，进攻穿过魂体，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反观纸人兵马掀翻一个个敌人，将他们提上天空，或者踩在地上用手肘猛凿。
吐血、死亡……这是一场绝对的碾压战。
无视物理进攻的纸人兵马与只能造成物理攻击的群鬼。
直升机见状开始扫射，却忘了它的敌人是黑山将军。
“轰！”
炮口抖动，直升机在空中爆炸化作一团旋转坠落的火焰。
失控后的直升机撞进战场，旋转的螺旋桨飞速绞打着地面，同时化作绞肉刀将一个个同类卷入其中，甩飞身体碎片，下一场黏糊糊的血肉暴雨。
飞机爆炸的火光点燃了战场。
纸人兵马横冲直撞，煞气翻涌，阴冷鬼风哭嚎吹拂耳侧，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警局内黄耀祖等人见此一幕，心中惊惧又振奋。
他们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即便面对撕破脸皮的活力压制，仍有反击的机会。
此刻心中热血涌动。
……
距离警察局不远的一处大厦，四十层高的落地窗前，几个人坐在一起。
老人、小学生、职业装女士等等，各种人都有。
他们笑看直升机以及大量的人围攻警局。
孙处长虽不知对方在近一个月时间内如何大规模杀鬼，但对隐藏起来的鬼数量而言，损失也不过九牛一毛。
危险将会被彻底扼杀，一切超出控制的意外都不被允许。
他享受绝对掌控。
一句话足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世界上没有神仙，却有鬼。
“在这里，我就是阎罗王！”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凭空出现的机器巨人将军，完全超出了他预料。
“神仙？”
即便有足够远的距离，他在看到巨大的身影时发现自己在颤抖，肌肉痉挛，鬼魂隐隐有挣脱身体往外逃的冲动。
视线甚至不敢停留在对方的身上，灵魂深处的奴性在让他跪下。
随后还有那浩浩荡荡的凶鬼兵马。
它们真如天兵天将，摧枯拉朽地消灭了所有人。
孙处长反应非常快，拿出电话。
增援、掌控舆论、必要时候导弹洗地。
无数年的积累让他们有资格如此，一两次战争罢了，把水搅浑便能趁机更换身躯重新潜伏下来。
所有的一切看似改变，实际上什么都不会变。
不只一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也不只一次有人紧急应对，可他们一直笑到了最后。
尽管前方战场输的很彻底，已经进入打扫战场阶段，孙处长却始终淡定。
他在战场几公里之外，能居高临下看到对方，可那些人却绝无可能察觉自己的存在。
警局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孙处长心脏一抽。
凭他生存如此多年的本能感应，那道人影很危险。
更令他惊恐的是，对方忽然视线朝这边看过来，对方好像看到自己了？
一道声音在耳边炸响：“阎罗王？老子杀的就是阎罗王！”
孙处长看见对方踩着一个冒着火焰的巨大车轮，宛如人形火箭朝着自己所处位置撞来。
那凶鬼兵马咆哮着追在其身后，杀气沸腾。
头顶整片乌云已卷入兵马阵势，天倾一般朝着大厦压过来。
死期，已至！
……
夜晚。
便利店。
电视机中，孙处长正在汇报此次的紧急情况，表情严肃。
普通人对此次突然发生的城市内部战争惊恐，然而无人知晓电视上的孙处长躯壳早已换了人掌控。
谭文杰与黄耀祖、李国强坐在桌前，一起嗦泡面。
“不是吧浩南，方便面也能当下酒菜？”
黄耀祖仰头灌了一口酒，没回答。
他们赢了。
在谭文杰抓住孙处长以后，以楚人美控制伥鬼的能力，很容易便调查出了对方所掌握的情报。
恰好，这只老鬼活了很多年，知道非常多的秘密。
但也是因为知道这些秘密，黄耀祖才忍不住想喝酒。
谭文杰吸溜完泡面，打开一罐可乐喝了一口，畅快打了个嗝才说道：“我走以后，他们就是新的守护神，那些东西会更疯狂但也会更谨慎，但你们不再是羔羊，更不必坐以待毙。”
那些纸人兵马，从以前毫无反抗之力，到现在终于有了己方力量，而且也懂得附身、控制等，还没有身体死亡自己也会死亡的缺点。
不仅是入侵与反入侵。
它们将会是黄耀祖他们最大的助力。
就像电视上的孙处长，就是其中一个纸人兵马控制的。
“嗯，我们会的。”黄耀祖点头。
便利店的门忽然打开。
“欢迎光临！”便利店门口的小机器玩偶开口。
便利店店员疑惑。
歪头看了看，没有人啊。
李国强和黄耀祖却看见了那一道蓝色鬼影，再次感受到了心脏麻痹与发自内心的惊惧。
谭文杰起身：“走了，不用送。”
他摆摆手大步走出便利店。
两人视线追着他的背影，却在他推开门后便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
“喝酒！”黄耀祖拿起酒。
“就今晚。”李国强说道，“大胆喝醉一次。”
“那还是算了。”黄耀祖摇头，“只能喝一点。”
“不能醉？”
“我从没喝醉过。”
……
谭文杰睁开双眼，心中牵挂没减少，只是有一种吐了口气的感觉。
接下来又有三四十天时间。
没必要逼自己太紧，给自己放个小假。
他拧了拧脖子。
“哈！”忽然有人跳出来。
双手举过头顶，学小猫吓人。
谭文杰：“……”
跳脸杀根本吓不到他，而且他早就发现有人在蹲自己，之前还好奇是谁这么大胆量。
整个谭府绝对找不出来敢吓唬他的人。
“珠珠？”
眼前的珠珠上半身温莎领搭配小西装马甲，下半身阔腿西裤小皮鞋，扎着两条麻花辫。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陪我爹一起来的。”珠珠拱了拱鼻子，“没吓到你，没意思。”
自己当时看上的男人突然变成了自己表姐夫，这感觉，很怪异。
“珠珠！”婷婷走来。
“文杰，我和珠珠一起出去逛街，最近洋货铺子来了好多新东西。”
“你们去吧。”
就算他已经成仙，同样对陪女人逛街兴致缺缺。
有这时间不如去法术山上看看那些研究。
只不过刚走出谭府，让人备马车时，一人主动迎了上来。
“谭老板？”
对方拱手，脸上带着笑意。
“你是？”
“我是婷婷的表叔。”
“原来是任老板。”谭文杰也拱了拱手，姿态随和，不至于见面就喊表叔。
毕竟是“表”，表亲是近是远还不清楚，他也没听婷婷介绍过。
猜想对方的身份应该是珠珠的父亲。
任老板不仅没感觉谭文杰的姿态有问题，甚至觉得这样才对。
自己的那位兄弟任发，老说自己是商业奇才，可自从他老子死了以后二十年一直在亏钱，也幸好任发家大业大扛得住。
如今抱上了谭文杰的大腿，前段时间见面时说话声音洪亮，鬓角白发都变黑了。
有人说谭文杰有财神保佑，和他一起做生意赚的时候多亏的时候少，不仅如此，若谁动了歪心思，谭文杰会不会亏不确定，那家人的财一定守不住。
“任老板来谭家镇是？”
“准备买一批酒。”
“哦。”
谭文杰恍然点头。
生意上，他只偶尔看一看账本，并不插手具体经营，只是会让小红为首的鬼偶尔检查。
互相无利益影响的两个部分，才能公平公正。
又和对方说了两句话，马车来了。
“任老板，我还有事只怕要失陪了。”
“谭老板正事要紧。”
谭文杰点头，转身上车离开。
站在门口的任老板目送马车离开。
买酒算不上大生意，他之所以特意来一次是为了借任婷婷的关系和谭文杰见一面。
自己老爹任天堂在外地做生意死了，尸体还在运回来的路上，以前的人际关系只怕也要出问题。
如果谭文杰能拉自家一把，钱途无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