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网游小说 > 天命之上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景震与含象
    季觉走的很安详。


    确切来说,整个过程就是,季觉起了,季觉冲过去了,季觉死了。


    充分的发扬了一个年轻人应有的素质和优势,尤其是在‘倒头就睡’这一方面,颇有建树。


    从头到尾,叶限只出了一招。


    没有使用矩阵和赐福,没有调动超出季觉的力量和灵质,甚至没有改变战术,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季觉胸前垫了用来防备的铅层一样。


    朝着他身体正中,抬起了手。


    按下去。


    “解离术?”


    狂暴突进之中,季觉愕然的同时,又越发警惕,甚至不惜耗费大部分灵质,加强了体内灵质回路的稳定性。


    基本功对拼的话,自己或许有机……


    嘭!


    他的眼前一黑。


    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那一瞬间,他迎来的不是解离术之间的基本功对拼,甚至不是润物无声、以无厚入有间的灵质震荡,而是更匪夷所思的狂暴冲击。


    就好像,将解离术的变化频率和灵质总量乃至输出的上限都拔升了数十上百倍之后,全方面作用于肉体、意识、矩阵、赐福乃至灵魂的大爆炸!


    防御没有用,提防也没有用,就算是针对解离术预先有所准备,也照样不会有用。


    这已经不是洞察弱点之后的针对猛攻了……


    ——根本就是定向爆破!


    铅层在瞬间崩溃,而在打入季觉身体之后,原本平静如水、毫无特征的灵质顷刻之间显现质变,在工匠预先的操作之下,如烈火爆裂、如风暴席卷、如雷霆迅猛,乃至……无坚不摧的利刃!


    “剑?”


    当季觉从冰冷的地板上睁开眼睛的瞬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恍惚和昏沉散尽,动荡的视野之中,浮现出叶限的面孔,带着隐隐的愉快和欣慰。


    她说,“孺子可教。”


    只是第一次体会,就已经抓住了这一技艺的本质。


    自出道、成名再到今日漫长的时光之中,叶限依靠着自身的作品和一手解离术,从千岛杀到中土,从中土杀到帝国再杀到联邦,走到漫漫长路的尽头就地安家。


    从二十四岁开始腥风血雨的三十年。


    得益于余烬一系优秀的平均素质和能力,一路行来,不是没有同行对手解离术进行针对和防备。


    甚至,对抗解离术的方法早就找到了,乃至思路都成熟了!


    不论是加固自身灵质结构被动承受;在外层设置封锁;提升体量令解离术破坏不及;甚至,简单粗暴的,在造物的关键部分再套上一层灵质绝缘的素材,隔绝干涉……


    方法总比困难多,想呗!


    余烬的小脑袋瓜子里从来不缺各种意义上的惊世智慧。


    只可惜,惊世智慧大多都不太管用。


    因为在此前提下,更进一步的,则是叶限的解离术。


    正因为在遭遇战上的弱点和颓势,工匠才需要底牌,甚至需要底牌之后的底牌,准备之后的准备。


    早在解离术的牌面掀开的那一刻之前,叶限就已经开始着手后续的开发。


    在思路明确的状况下,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以解离术为基础,结合了叶氏的传承之后,崭新的技艺自此蜕变而出。


    既然防御加厚,那就对灵质进行质变,撕碎防御。倘若体量提升,那么就加大灵质总量,摧垮体量。


    甚至,倘若造物有神,那么就在瞬间的解离之中,自对象的内部铸剑,伤魂摧神!


    原本的解离术是撬锁的话,那么如今的进阶,就是在搞清楚对手的构造之后,直接往钥匙孔里灌炸药。


    锁?


    去你妈的锁,问过我手里的锤了么?


    当纯粹的技巧被倾注了绝对的力量之后,进阶之技自此而成。


    “夫阳之精者,著名于景;阴之气者,发挥于震……对灵质赋予极端对立的性质、激发和转化,从而抵达‘景震’之境。”


    叶限背着手,俯瞰着地上躺尸的季觉,似笑非笑:“这是从解离之中所升华的‘景震’。”


    她问,“想学吗?”


    “想!”


    季觉断然点头,毫不犹豫。


    装什么装?想就是想!


    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是想!


    万一因为装模作样而错过的话,从此每晚做梦掉尽小珍珠、白天每日苦恨悬梁一样的想!


    于是,叶限满意点头。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铁牌一样的东西,丢进了他怀里。


    “那就去学吧。”


    铁片自空中飞舞回旋,季觉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避免砸脸,入手冰冷的瞬间,耳边仿佛传来了飘忽的鸣动。


    如利刃低鸣。


    季觉眯起眼睛,努力眨眼,散乱失焦的视线汇聚,落在上面,就看到了八角形铁片的背面,那一行行古拙苍劲的凸起阳文,再反过来,便看到,一道道繁复徽记的拱卫环绕之下,光鉴可人的正面。


    那是……一面古镜?


    不对!


    十万分的不对!


    季觉下意识的注入了些许的灵质,再然后,随着古镜的鲸吞灵质,他眸中一道青光骤然显现,世界便已经截然不同。


    原本习以为常的一切,骤然浮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景。


    数之不尽的灵质回路如漫天繁星,自物质之后显现,而就在他面前,叶限仿佛化为了烈日,体内的矩阵轮廓和赐福辉光一闪而逝,几乎亮瞎了他的狗眼。


    完全看不清。


    更重要的是,在诸多物性变化灵质流转之间,四周地面、天花板和墙壁之上,清晰了无数倍的薄弱点!


    惨叫出声的本能和倒吸一口冷气的惊骇碰撞在一处。


    就变成了剧烈的呛咳。


    季觉一个仰卧起坐起身,顾不上疼,震惊失声。


    “等等!”


    他的手掌哆嗦起来,好像握住的不是古镜,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含象鉴?!”


    叶氏传承之中最高远深奥的核心《象剑说》,上下两篇,下篇非直系血亲不传,上篇更只有家主才能够掌握。


    下篇《说剑》,历数自混沌时代到百年之前无数名剑的结构、弱点和创作的过程和重点。得之,哪怕是按图索骥,都能够成为一代巨匠大师。


    而上篇《含象》,则是下篇都不能触及的核心技艺、秘传和理论,昔日足以成就圣贤的传承。含象这个名字,就源自它的绝对核心——《上元含象剑鑑图》!


    而根据其理论和神髓,所成就的造物,就是此刻季觉手中的这一枚收录包容了所有技巧和变化的‘含象鉴’!


    ——天工·含象!


    持之可照破万象,洞彻天地流转的一切间隙和弱点。


    就如同那刚刚的惊鸿一瞥。


    哪怕自身的灵质只够维持这一瞬,可季觉可以说,有它在手里,解离术的学习根本毫无难度可言。


    甚至他可以断定,解离术乃至其后的景震,就是以此为辅助开发完成的。


    可其意义根本不止于此。


    抛去其力量和效果更重要的,是其本身所象征的东西。


    它就是《象剑说》绝对载体和化身,换而言之……


    这就是叶氏家主的凭证,传承所在!


    持之者方为叶氏之主!


    “这是……借、借我了?”季觉的语气在打颤:“合适吗?”


    “借?为什么要借?”


    叶限的上半句话才让他松了口气,下半句,就把他打进谷底:“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学的该掌握的,我都已经会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了。


    就作为你成为工匠的贺礼吧。”


    她说:“送你了。”


    “……”


    自沉默之中,嘭的一声。


    季觉再没了仰卧起坐的力气,被这从天而降的礼物砸在了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不……至于吧?”


    他冷汗淋漓,生怕被老师当做养不熟的狼、喂不熟的狗:“老师,我对叶氏传承真没什么想法和野心,您凑合凑合教我得了,没必……”


    “你不是想学么?”


    叶限疑惑:“没了它你怎么学?”


    她屈起手指,弹在了镜面之上,瞬间,光芒升腾变换交错,浮现出一副繁复庞大的结构投影,变幻无穷。


    “景震之技,脱胎自含象鉴中所收录的景震剑——撝雷电,运玄星。摧凶恶,亨利贞。乾降精,坤应灵。日月象,岳渎形。穷极阴阳之变,瓦解一切有形,湮灭一切无形。


    除了针对目标的构造之外,真正破坏的,是其内部流转的灵质和神髓。


    故能‘无坚不摧’。”


    她忽然发问:“你倒是告诉我,没有含象鉴,你怎么学阴阳质变,怎么灵质化剑?怎么用的出景震的真髓?”


    “……总能多少,学一点吧?”


    季觉后退蠕动了一点,怀抱侥幸。


    “没有含象,解离术尚且还能入门,但景震之境,你想都别想。况且,从一开始你不就做好准备了么?


    天下没有永恒不变之物,神明掌控一切尚且死尽,混沌时代奠定世界的诸王也有灰飞烟灭的一天,延绵几千年的永恒帝国尚且一朝坍塌、湮灭无踪,更何况是一家一姓?”


    叶限轻蔑一笑:“既然你具备能力,那这一份传承交给你也没什么问题,倘若你没有这个才能的话,难道你跪下来磕头磕死了,我便会看你一眼?”


    她停顿了一下,神情便渐渐促狭:“还是说,你深感叶氏传承之宝贵,恩情之恢弘,想要入赘重续家名?”


    “啊?”


    季觉震惊,反应不过来:“要……要入吗?”


    虽然入赘有些不好,但如果是米虫学姐的话,倒也……


    嘭!


    叶限屈指弹出,狂风暴起。


    季觉,倒飞而出。


    在惨叫声中,空中回旋七千二百度之后落在地上,变成了滚地葫芦,从这头滚到了那头,脑浆都差点没摇匀。


    奄奄一息。


    当啷一声,含象鉴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脸前,映照着他的狗模样。


    “便宜占尽的美梦做完了之后,就自己滚上来。”


    叶限负手而去,只有遥远的声音隐隐传来:


    “也该谈谈你的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