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女孩忽然抬起头，隔着玻璃与张敏对望。
就连眸子都是浅灰色的，带着一点点浅灰蓝，像是窗外阴郁的天空，见不到半点光彩。
张敏心神颤动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她是谁？”
“这不是你该问的，时间到了，今天还有很多试验任务。”
男人不再停留，张敏只能跟着他向前走，但眼神还是依依不舍的停留在女孩身上。
她忽然发现女孩的眼睛在随着她的方向转动。
‘她能看见我？’
……
实验室的床很窄，而且很硬，上面带着各种捆缚手脚的装置。
肌肤被冰凉的金属刺激的出现一些鸡皮疙瘩。
躺在上面如同一只小白鼠一样。
不，她就是小白鼠。
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声打断了张敏的胡思乱想，“编号0135第46次试验开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臂就被胶皮手套按住，冰凉的碘伏涂抹在上面，下一刻，一截冰凉的触感戳破皮肤，伴随着液体的注入，凉意浸透骨髓。
张敏咬紧下唇，明亮的灯光下人影绰绰。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每一个口罩下面都是苏焕那张笑吟吟的脸。
一种由骨子深处滋生的躁意逐渐吞噬了她的意识。
隐约耳边出现一些声音。
“正在进化当中……试验者出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跟前几个一样。”
“可能又要要失败了。”
“记录一下吧，调整方向。”
“……”
她感觉自己的记忆都开始模糊了。
十八年的生活点滴全部都在遗失。
不管是喜悦的还是悲伤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该死的模样却越来越清晰。
清晰到灼痛她的身体。
‘列车长，我一定会活下来的，然后给你准备一个特别大的惊喜……’
……
“这是枪，这是子弹，子弹放在弹匣里，弹匣放在枪里。”
“好了，你已经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了，现在可以上战场了。”
林烬没想到这个段子是真的。
不仅发生在了现实世界，还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当然没有段子里说的那么夸张。
但是钢铁议会总共就训练了他们三天，整整三天！
第一天是给他们编组，认识自己的上级，了解各种命令，避免出现痛击我的友军这种乌龙。
第二天认识武器装备，实际上就是一把岁数比他都大的老式步枪，一次性只能上五发子弹，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淘出来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把步枪可以连发。
虽然五发的连发在这个时代没什么用就是了。
每人发了一组子弹，这是他们训练包括战斗所拥有的全部子弹。
所以林烬在使用几发，感受了一下后就不再浪费了。
第三天上午，他们被教了一些如何辨认丧尸的小窍门，当天中午，他们就被投入了常梨县的战场了。
队伍里有手表的那个伙伴告诉他们，今天是1月5日，也是林烬等幸存者被投入战场的第二天。
前线的炮火依旧猛烈。
哪怕躲藏在建筑物里睡觉的时候，他们经常被那机枪扫射和丧尸怒吼的声音所惊醒。
不仅要防备随时可能突破防线的一阶丧尸，还要时刻小心避免被酸雨侵蚀。
已经有很多幸存者开始逃跑了，包括眼前这个唯一有手表的家伙。
林烬认真的分析道，“钢铁议会可不是做慈善的，既然给了我们物资，把我们丢到战场上，就绝对做了预防我们逃跑的手段。”
对面的家伙身上披着一块雨衣，应该说叫雨布更加合适。
那是几把雨伞上撕下来的蒙皮，缝合在一起组成的雨衣，防雨效果很差劲，经常被渗入的雨水弄得湿漉漉的。
但也避免了酸雨直接侵蚀皮肤。
这也没办法，整个常梨县的雨衣都被幸存者搜刮干净了。
男人手中攥着一张地图，神情中带着几分紧张，指着上面的地点说道，“我听说了，这个位置的防线昨天被一头一阶屠夫给突破了，指挥者阵亡，好多人都准备顺着这里逃亡。”
看着林烬要说话，男人连忙举起手，“我知道，我知道，那里肯定会有上面的重点关照，我不打算走那里，我打算顺着战线往常梨县内部走，只要足够小心，总会有机会逃出去的。”
林烬想了想，叹了口气，“确实有一些希望，但你很可能会死。”
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地图，几乎要攥出水来。
“你不懂，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得回去，我必须得活着回去！”
林烬幽幽一叹，谁还没有家人呢。
他将手中多余的子弹递给对方。
这几天他总算找到为什么钢铁议会不给他们发更多子弹的原因了。
哪怕拿着枪，他们面对丧尸也不过是一群会跑的肉。
到现在，原有的幸存者已经损失了三成，这种步枪子弹遍地都是，光靠在尸体上捡就足够了。
他看见每一个都上去捡，足足捡了三个基数弹药。
再加上今天死掉的三个队友，他手中多了三把步枪以及一组弹药。
男人愣愣看着他，啜喏道，“谢谢。”
“什么时候走？”
“今晚，明天早上新队长就来了，我就没机会了。”
“好，不用担心，反正咱们队都死的差不多了，没人会纠结多你一个少你一个的。”
“谢谢。”
队友今天晚上说了好多声谢谢，就像是舒缓内心的不安似的。
半夜，林烬看见对方站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眯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那人影。
对方在原地发呆了很久，然后靠近了林烬，在他身前站了很久，看的他毛骨悚然。
林烬隐约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
但最后对方并没有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这几天共同扛枪的情谊，还是一包子弹起到了效果。
对方检查完装备，在他身边放了一个小东西，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过了五分钟，林烬再也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
在黑暗中向旁边摸索。
很快，他的掌心摸到了一小块指甲盖大小坚硬的固体。
借着微弱的光亮，勉强能看清是一块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