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房间中，玄色雷龙游走，真气如水如潮。
黎渊盘膝而坐，他的衣衫无风而动，身子不停的颤动着，好似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想要破体而出一般。
‘这小子……’
门外窥探的小虎崽子心中惊疑不定，于外显，雷龙与她那门龙魔心经并不相同，但却隐隐能感觉到那股吞噬一切，囊括所有的气势。
这种气息，之前的雷龙也有，但现在却强烈的多。
‘难道神境受损之后，我也和那龙夕象一样健忘，忘了之前曾传授过这小子龙魔心经的事？’
她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方才甩甩头。
这不对，她肯定没有健忘到那种程度。
“有三分龙魔气息已是神级，或许有希望扛下伏魔第一刀？”
门外，小虎崽子心中有些悸动，但很快，她已窜到了墙角，下一刹，已不由得跌倒在地，困意涌了上来。
‘老和尚又来了！’
恨恨的看了一眼飘忽而来的雾气，小虎崽子不甘的倒在墙角的草地上。
呜
一缕雾气飘忽而至。
小院中，龙应禅捏着长眉，颇有几分动容：
“老夫还是小觑了这门百兽雷龙，依着黎小子的天赋，这门绝学未来有极大可能成为神功啊。”
随之而来的龙夕象则瞥了一眼墙角草丛，没说话，只是守在一旁，微微皱眉。
神功是基于灵相而创出的武学，炼脏武者，纵然天纵之才，也不可能创出准神级武学，与天赋无关，纯粹是境界不够。
除非是……
‘玄鲸锤吗？’
龙夕象瞥了一眼龙应禅，后者仍是那副惊讶的样子，实则心下也有些微妙。
‘这小子，藏的够深的。’
龙应禅定神打量，哪怕在这个时候，他也好，养生炉也罢，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天运玄兵的气息。
似乎他的猜测是错的。
“雷龙真气有此蜕变，炼脏也将将大成，或许已经可以尝试拔刀了。”
龙夕象传音询问：
“你还要阻拦吗？”
“老夫何时阻拦过？”
龙应禅微微皱眉，同样传音：“拔刀也非不行，不过，得由你我来主导……”
“嗯。”
龙夕象自然不反对，他其实心下也有类似考虑，他亲眼见证了黎渊拔刀。
那最后一刹那，他虽未瞧见什么，但那种瞬间爆发，直至击溃万逐流的巨力，还是让他记忆犹新。
这种东西，他连龙应禅都不想说，就不用说这位秦楼主了。
“这位秦楼主着实有几分刚烈的，这才几天，神境破碎到这个地步，怕不是自己尝试了几百几千次？”
龙应禅心下摇头，这还是他偷偷放了些疗伤丹药给她，不然，这伤势怕是还要更重。
“心口有刀，哪个不想拔掉？”
龙夕象很能理解，他当年一度冲到神境破碎。
“也好，即便拔了刀，她这伤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好，嗯，这就成。”
回想着这几天传来的情报，龙应禅心下一叹。
“强留无益。”
“嗯，那就让黎小子试试，成不成的，老夫都能放心下山了……”
一墙之隔，两位大宗师彼此传言交流，也在等待着房间内，黎渊真气蜕变完成。
嗡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轻鸣，充斥房间的玄色光芒登时如水般流到院子，像是要向四周扩散。
而那头蜕变的雷龙，更有意冲天而起，放声咆哮。
“可以了。”
院内，两人对视一眼，还是龙应禅出手，他五指屈伸，一团雾气瞬间腾起笼罩了整间院子，将屋内的黎渊，墙角昏睡的小虎崽子都笼罩在内。
“这神境，不好强开……”
龙应禅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师弟，劳你在外，万一这位秦楼主突然醒了，就再给她续上。”
“嗯。”
龙夕象从身后掏出古象灵龙降魔杵，看向墙角草丛，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重创的大宗师，也仍是大宗师。
……
“吼！”
似龙吟似鲸嘶之声在心头炸响。
“成了！”
黎渊心下一缓，顿觉喜悦，正想细细感应一下玄鲸的妙用，突然一个恍惚，莫大的困意涌上心头：
‘我这是熬夜熬多了？！’
这困意猛烈的不可思议，黎渊心里只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头一沉，居然已经睡了过去。
嗡
一秒入睡，黎渊脑海里还残留着惊诧，恍惚间，已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这才恍然，这是神境的波动。
而且是，许久没见的云雾山主？
呜
黎渊没有犹豫，顺应指引而动，一个恍神的功夫，已再度看到了那被云雾覆盖的群山，以及身前的篱笆小院。
“前辈？”
黎渊心下一缓，躬身呼唤：“道主？”
自学成那门‘龙蛇九变’桩功，以及另外六门桩功后，黎渊几乎可以确定，这位云雾山主就是龙道主了。
他之前隐晦询问过聂仙山，龙蛇九变正是龙虎玄经的入门桩功，另外六门桩功他还未大圆满，但推敲下，也可猜出，是‘玄阴白虎桩’。
整个龙虎寺，有资格传授龙虎玄经的，除了聂仙山，就只能是龙道主。
“别猜了！”
云雾之中传来声音，龙应禅也没再隐藏，捏着长眉就走了出来。
果然是他！
黎渊心下一定，忙躬身行礼：“弟子拜见道主。”
“小小年纪，心思不少。”
龙道主瞥了他一眼：“桩功修的如何了？”
“回道主，龙蛇九变已经圆满，其余六门桩功也都圆满许久，只差一些，就能悟出‘玄阴白虎桩’了。”
黎渊回答。
这些天里，他着实有些忙碌，炼脏、观想、改易根骨、参悟玄鲸图，留给这几门桩功的时间着实太少。
龙蛇九变圆满，还是他将天赋迭到盖世级之后。
“还可以。”
龙应禅面色如常，心下却不由得回想起当年自己练功时，这进度差距，有些大了……
“弟子定当努力，不负道主期望。”
“滑头。”
龙道主听的头疼，连连摆手：“今日老夫寻你，是有正事。”
“嗯？”
黎渊微微一怔：“您说。”
“你方才修的什么武功？”
龙应禅询问。
“这……百兽雷龙。”
“是吗？”
龙应禅心下都有些佩服了，这小子的嘴是真严。
但他也没有纠结于此，略微沉吟之后，开口道：
“你帮摘星楼那位拔刀之事，老夫知道。”
“嗯。”
黎渊躬身，心无波澜，他不通禀龙道主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龙虎寺，且长达一两年之久，还不被龙道主发现的可能，几乎没有。
龙应禅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这时候倒是冷静下来了：
“摘星楼与咱们龙虎寺并没什么交情，但求你拔刀这位，与咱们还是有些渊源的，老夫也不反对。”
黎渊躬身，任凭吩咐的模样，一看就是颇有孝心的弟子。
心下则是琢磨着龙道主的心思，之前提前让自己炼脏，应该是不想自己那时候拔刀，那现在呢？
“你如今可有把握？”
听得询问，黎渊想了想：“回道主，弟子着实没太大把握。”
这倒不是谦虚，虽然雷龙化为玄鲸之后，他真气蜕变，武功又有增长，炼脏也堪堪大成，提前了十余天。
但那到底是万逐流，他哪敢说有什么把握？
“尽力而为便是。”
龙应禅也不多言，只淡淡道：
“伱只管拔刀，之后该有的好处，少不了你。”
“多谢道主。”
有靠山的滋味真好，得了允诺的黎渊心中一定。
“如此，老夫送你去她那神境拔刀……”
“等等。”
黎渊错愕抬头，有些悚然：“道主，你，你能送我去其他人的神境之中？！”
神境是什么？
是灵光之地的具现化，身神交织的蕴道之地，绝对的私人所在，这玩意，还能主动送人去的？
“她那神境被一刀贯穿，到处是裂缝，加之她曾多次邀你入内，老夫才有把握送你去，换做其他人，自然没有可能。”
龙应禅随口解释一句，袖袍一起，云雾翻卷着狂风已将黎渊吹出了神境：
“老夫不好进去，你自去拔刀便是，成不成，也无甚所谓……”
呼
云雾远去，龙应禅负手而立，两条长眉来回甩动，发出‘嗤嗤’之声。
“应该差不多了……”
龙道主微微眯眼，依着他对黎渊的了解，这样，应该能让他放开手脚了。
……
嗡
云雾吹卷之间，黎渊只觉天旋地转，恍惚间入坠深渊，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
再睁眼时，已然看到了那座被巨刀贯穿的青铜塔。
“碎的这么厉害？”
只打眼一扫，黎渊就有些心惊。
上次一别也没多少天，此刻，这青铜塔上遍布裂纹，檐角之类都已碎裂掉落，不少地方甚至有些塌陷。
“伤势恶化的这么快？估摸是缺乏疗伤丹药？”
黎渊心下转念，他本以为自己不请自来，那位塔主可能会质问之类，谁知道呼唤多次，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是伤势太重，昏迷了？”
想想龙道主主动来寻自己，黎渊觉得不是没可能，思及此处，他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没人偷窥，他就能放手施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