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
是的，美丽。
明明只是极速划过的剑光罢了。
但在目睹那抹剑光的瞬间，苏虎还是情不自禁的萌生出了这般想法。
虽然称不上什么心中唯有剑的无情剑客。
可苏虎好歹都是用剑将近三十载的修行者。
在这三十年的修行光阴之中。
挥剑、刺剑、收剑。
这三种行为，他早就做过不知道次。
已然将之化作某种类似于本能反应的行为。
单论剑法的话。
他觉得自己的剑法造诣，在同辈之中，应当称得上是极为不错的水准。
就连他们国家年轻一辈之中的最强剑客，都曾经公开说过他的剑法水平应当称得上是同辈修行者之中的顶级水准。
即使是那对常人来说，遥远至极的所谓【剑意】。
他都已然拥有了将近十年光阴。
虽未极情于剑。
但依靠着自身的卓越天赋，他终究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剑客。
然而。
哪怕如此。
当令无怨手中那柄淡金色的长剑划破空气向自己而来时，他依旧是当即就明白到，自己的剑法造诣与令无怨的剑法造诣之间，存在着某种无法忽视亦无法想象的巨大鸿沟……
明明没有任何的招式，只是单纯地劈砍而已，但作为剑术不弱的人，苏虎瞬间就明白到，那抹剑光的所划过的弧度，便是最为完美的路线，绝对能够以最快与最稳的速度成功挡在自己的剑锋之前，并且还可以无比精准的命中自己手中长剑最为脆弱的点……
这一刻。
他本能地就意识到，令无怨已然找到问题的最优解。
除此以外。
他心中，就只有某种悲凉感。
他成功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已经输了。
完完全全的输了。
不管是自己往日最为得意的速度。
还是说自己苦心修炼三十年光阴的剑术。
自己全都是一败涂地。
此时。
他甚至有点恼怒于自己为何懂剑术。
如果他不懂剑术的话，他还不会绝望。
无知者方能够无所畏惧。
由于看不懂差距，所以不知敬畏。
然而。
他懂剑术。
因此。
当苏虎看到彼此之间的巨大鸿沟时。
他瞬间就绝望了。
那是他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光阴才有可能抹平的差距……
再者。
他还意识到，令无怨的脚步，从头到尾都未曾移动过……
在自己使用冲刺与各种助力方法时。
令无怨只是笔直的站着而已，就显露出了足以碾压自己的能力……
面对这般情况。
他霎时间就是心如死灰。
连改变自己长剑的角度进行垂死挣扎的想法都无法升起。
他很清楚。
那只是无意义之举罢了。
“……”
伴随着那道剑光的划过。
寒意立刻就将苏虎笼罩。
他的动作也当即僵住。
当他回过神时。
放眼望去。
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已然只剩可怜无比的小半截。
只剩下区区三分之一的长度。
他的皮肤，则是在不断喷出血色雾气。
使他当即就变成一个血人……
这并非是令无怨的原因。
单纯就是他体内大量血管与毛细血管正在接连破裂所带来的影响。
当他主动驱使自身体内的血液与真气，超限度的进行极速运转后。
这便是已然注定的结果。
虽说没有什么外伤。
但他的体内，着实是受伤不轻。
不止是血管之类的东西。
在他陡然暴起时。
为了让自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中，成功爆发出最快的速度。
他硬生生就爆发出了足以损伤自身的力量。
这直接导致他双腿的腿骨已然出现了诸多裂痕。
至于肌肉方面的种种损伤，那更是难以估量……
如果不是强撑着的话。
他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当然。
即使是强撑着。
他的双腿，还是会止不住的哆嗦着。
“锵”
那是淡金色的长剑，再一次被令无怨收回剑鞘的声响。
声音虽然不大。
但在此刻，还是让苏虎顿感苦涩。
“你刚刚爆发出来的那股速度，确实是还算不错。”
听到令无怨那淡然的话声。
苏虎的目光，立刻明亮许多。
虽然听起来很冷淡。
可苏虎还是能够听出其中确实蕴含着些许的认同感。
没有什么夸奖感。
没有什么贬低感。
有的就只是某种正在平静述说着实话的淡然感。
明明没有任何的郑重，更没有任何的鼓舞。
但这一刻。
苏虎还是当即就感受到某种欣慰。
嗯……
苦中作乐的欣慰。
这种欣慰感。
真心充满苦涩的味道。
有种散尽家财后，突然中了彩票，奖金为五千块的感觉。
说实话。
那是种很复杂的感觉。
苏虎有点无法去进行形容……
他只知道，自己莫名有种满足感与被认同感。
沉默一会儿以后。
当他体内喷出的血雾。
让他的头发都缓缓淌下血水时。
他张开自己颇为干涩的嘴巴，以一种极为苦涩的声音向令无怨问道：
“能否告诉我，你之前使用了几分速度？”
令无怨必然没有使用出全力。
对于这一点，他很清楚。
不止是由于令无怨连粗气都没有喘一下。
更由于令无怨刚刚的姿势压根就不适合发力。
这就像是双方比跳远距离时，你不仅使用助跑技巧，还穿上了弹力鞋。
然而，即使如此，你依旧是被别人光着脚用立定跳远给爆杀了。
你怎么敢说别人有使用全力？
所以。
虽然输得如此惨淡。
苏虎那也是依旧不知道自己与令无怨之间到底存在着多大的差距。
只知道那是种自己现在绝对无力去弥补的差距。
但对于这种问题。
令无怨其实有点不太好回答。
由于没怎么用力的原因。
他自己都估不清楚自己刚刚到底使用了几分力。
事情就如常人也说不清楚自己随便挥挥手到底是使用了几分力一样。
想了想后。
他只能很坦然的讲道：
“几分速度吗？”
“那种事情，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很随便的挥动了一下手中之剑而已。”
听到此话。
苏虎在微微一愣以后。
眼中顿时流露出诸多复杂无比的情绪。
震惊、质疑、不信、呆滞、无奈……种种情绪，在其中疯狂流转。
然而。
最终，他所有的想法与不甘都只能化作一声充满无可奈何感的叹道：
“好吧……”
“这就是我与你之间的差距吗……”
说完。
话音未散。
他直挺挺地就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