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和零在悬崖边，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
“你说，加雷斯老师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雷文看着眼壁上突出的石头，嘴角有些僵硬，“让我们两个小时内带食物回去，却把我们扔在这鬼地方。”
零白了他一眼：“至少他没让我们和那黑魔法师一样，一颗石头打飞。”
说着他挽起裤腿，露出纤细的脚踝：“我先下去，你跟着。”
雷文盯着零的腿看了两秒，突然说：“你确定你能踩得稳？”
“少废话，跟着下来。”
雷文望着悬崖，忽然生出一股狠劲，咬牙道：“来！”
他还能输给这小子不成？
两人缓缓爬下悬崖，在峭壁上一阵攀藤附葛，一步步的爬下去，约莫只下了十米，便发现周边寸草不生，哪还能再下去一步。
“要不执行plan B？”
他的意思是别下去了。
零听不懂，还以为他嫌自己没用，一咬牙就想再往下挪出点空间。
哪想到抓着的石块忽然嘎嘣一声，整个人就往下坠。
雷文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后衣领。
可零虽轻，下坠之势难挡，刺啦一声，便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
“我靠！”
雷文没抓稳，脚下石子也开始松动。
两人像串在一起的蚂蚱，翻滚着坠下深渊。
零的尖叫声在山谷间回荡，雷文本能地拉了他一把，将其护在怀里。
咚
下一刻，他俩就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
树枝断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终究还是没下坠。
零咬牙切齿地看着歪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这就是你说的plan B?”。
雷文讪笑道：“失误，失误……”
话音刚落，树干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两人大眼瞪小眼，下一刻齐齐发出尖叫。
眼看着就要坠落，一道金光闪过，加雷斯像拎小鸡一样，拽着手腕将他们提了起来。
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此时写满了嫌弃。
“老子让你们打猎。”他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可没说让你俩玩这么花。”
雷文低头一看，本就破烂的裤子，因为一阵翻滚被撕裂开来，大半边屁股都露了出来。
社会性死亡的痛苦让他表情扭曲。
零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地喃喃自语：“杀了我吧……”
……
等雷文知道加雷斯早给他们加持了羽落术后，那已经是他俩换好衣服后。
零有些幽怨地看着名义上的导师，陈述他并未告知此事的事实。
对此加雷斯很生气。
因为零说了真话，他确实忘提了。
但加雷斯是什么人？
哪怕心虚也昂着头说。
“是你俩还是听的不够认真，下次……”加雷斯停顿了片刻，“下次我讲大声点。”
说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文扫向零。
“你这个白痴！”零涨红了脸，“看哪呢！”
咦？
怎么又生气了？
零想起方才辣眼睛的场景，鼻音微重。
但见着雷文龇牙咧嘴的模样，想起他护着自己之事，又心软了。
冷着张脸也不是，偷偷打量他揉着受伤部位那更不是。
于是他哼了一声：
“先狩猎，你怀里那特性技能书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眼倒是挺尖。”
“拿出来，我看看适合你不。”
雷文倒也不怀疑，只是将一本有些泛黄的皮纸书摊开，坐下来一起看。
那几页技能书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各种怪物的习性弱点，甚至还有精细的涂鸦。
这精细程度堪比现代人体解剖图，雷文对此早有预料。
“哟，是【宿敌】特性啊，谁给你的，选的刚刚好。”
见到零丝毫没有阅读障碍，他挑眉道：“你研究过这个？”
“不然呢？”零抱臂靠在岩壁上，语气讥讽，“像你一样，只会莽上去？”
雷文被噎得无言以对，但很快又被笔记内容吸引。
《罪域》里，玩家学习这些特性，都是往脑门上一拍，就会获得基础的记忆。
接下来只要在战斗中不断熟练，很快就能将特性开发到极限。
零或许是认为他不懂，便用木棍在地上划出几种怪物的轮廓，语气懒散却精准道。
“选宿敌，就找你最恨的或最常见的，比如野兽——狼类爱绕后扑喉，熊喜欢直立拍击，记住弱点能省掉你一半力气。”
“而追踪野兽的部分，需要你学会通过野兽脚印的深浅看体重，通过粪便新鲜程度判断大致距离，要是连这都区分不了……”
零没有说话。
但那“不如回家种红薯”的表情很生动。
事实上雷文知道的更多。
比如说宿敌后期晋升还得学习选定的宿敌种类的语言。
至于为何要学习……
学两句兽人俚语骂人，张嘴喷粪，先骂再打，对手一分神，游侠砍脖子就方便多了。
这样算下来，难怪这个世界超凡者数量稀少。
完全掌握【宿敌】特性，得同时精修特定物种的解剖学，掌握老猎人的经验并学习对手的语言。
这哪里是超凡者？
这分明是异世界在野学霸！
“最后我得提醒你，宿敌不是让你死磕，而是知己知彼，都知道植物类怪物怕火，但你得先认出它是毒藤还是食人花，再决定是烧还是跑。”
雷文点头：“……你其实挺会教人的，但这事你最好别对我之外的人说。”
零知道的有点多，要是有人深扒，可能暴露出他02实验体的身份。
零抿嘴，真以为人人是你？
但他还是凶巴巴道：“你敢说出去，我就……”
“你就？”
“哼……”
“等等！”雷文晃了晃技能书，“再多教我一点。”
零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扯出一抹恶劣的笑：“行啊，先告诉我，你的‘宿敌’想选什么？”
雷文毫不犹豫道：“野兽。”
“好。”零抽回手，指向远处的峡谷林地，“那现在，我们有事情做了……”
“知己知彼是吧……”
“那当然。”零悠悠道，“有什么比实践更让你快速入门的？”
雷文深吸一口气，最终狠狠一跺脚：“……你看好了！”
望着他冲进林中的背影，零轻哼一声，低头掩去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
……
冬雪卷过峡谷，梅花开了又谢，寒意尚未消散，连日的春雨却下个没完。
岩羊带着幼羊在峭壁上攀爬。
忽然，岩羊耳朵微动，警惕的打量着周边。
但它显然慢了一步。
一根利箭已贯入它喉咙，从山壁上直接坠落。
小羊发出慌乱的声音，却未料到山上忽有一道身影快速坠落，绳网一卷一拉，踩空的小羊被卷着掉了下去。
峡谷下，又俏了几分的零看着拔出弓箭的雷文说：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你一点没接触过超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