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我的饭馆通北宋 > 153 吴掌柜会烹车螯
    “呃……”


    狄咏探头往食盒里一瞧,不好!


    他每日带菜回来,拿到爹爹屋里之前,都会先分一半出来留待自己解馋,今日分菜时似乎手有点抖,多给自己分了些。


    问题不大。


    他一本正经道:“今日买了几样新菜,孩儿怕爹爹吃不惯,先替爹爹尝了下滋味。”


    空气突然安静。


    狄咏垂首待命,父亲的目光如芒刺在胸,令他感觉随时都有挨揍的可能。


    所幸,父亲的脾气已不复当年那般火爆,终是移开了目光。


    狄青早料到这小崽子会偷嘴,他这几个儿子里数老二最像他,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情。


    狄咏暗暗松一口气,抬头笑道:“孩儿今日吃了一碗千丝豆腐,那豆腐切得……”


    “嘭!”


    狄青不知从哪儿掏出根大棒,往地上使劲一敲。


    狄咏吓得后退半步,赶紧住嘴,岔开话说:“孩儿今日打听了下,吴掌柜不仅经营店铺,还上门替人操持宴席,爹爹若想品尝吴掌柜的手艺,大可以……”


    ……


    “爹爹!”


    王蘅在书房门口探头,脆生生地喊。


    王安石将手里的请柬合上压在书下:“进来吧。”


    “爹爹,我已背下《千字文》前十六句!”


    王蘅在父亲跟前站定,张口便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前四句背得最熟,越到后面越磕巴,磕磕绊绊地,总算背完了前十六句。


    王安石摇头道:“死记硬背不可取,你可懂得其中意涵?”


    “我……略懂。”


    王蘅生怕爹爹考校,赶紧岔开话说:“我还学会好多字哩!我终于知道吴川哥哥的全名了!”


    “哦?他叫什么?”


    “吴记川!”


    “哈哈哈……”


    王安石为之绝倒,好一会儿才忍住笑意,问道:“招子上有四个字,前三个字若是名字,那最后一字何解?”


    “最后一字先生还没教,待蘅儿学会了再告诉爹爹!”


    王蘅一副学会了再给爹爹答疑解惑的模样。


    “爹爹,先生今日还夸蘅儿了……”


    王蘅假借先生之口,盛赞自己学习多么多么用功,末了话锋一转道:“这个旬休日,爹爹可不可以带我去吃点好的?”


    王安石知她所想,正色道:“这个旬休日,你吴川哥哥要去别人家里操持宴席,他家店铺不会开张。”


    “啊……”


    王蘅难掩失望之色,想了想,又问:“爹爹如何知道?”


    “爹爹曾听旁人提及,不会有错。”


    自然是送请柬的人告诉王安石的。


    欧公的请柬上没有写明可以携带家眷,所以他不打算带女儿同往。


    见七娘噘着嘴闷闷不乐,王安石揉揉她的小脑袋,安抚道:“这样吧,等你弄懂了《千字文》前十六个字的意涵,爹爹便带你去寻吴川哥哥。”


    “好!”王蘅瞬间满血复活,“蘅儿这便去请教先生!”


    ……


    “沈官人!陈官人!诸位有些时日没来了!”


    刘保衡殷勤地迎一众公子哥上楼。


    “刘掌柜哪里的话?我等前几日不才来过么?”


    “那也有好几日了,一日不见诸君,如隔三秋啊!”


    刘保衡面上笑脸迎人,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这群公子哥本是状元楼的熟客,这几日竟改去吴记用饭,偏生去吴记须得路过状元楼,他看在眼里,焉能不恼?


    沈廉叔打趣道:“要是贵店的莺莺娘子也似刘掌柜这般记挂我等,那该多好!”


    众人都笑起来。


    刘保衡立时顺着他的话茬说:“莺莺娘子又何尝不是朝思暮想?眼见着官人们日日过状元楼而不入,只道是自己服侍不周,惹了嫌隙,整日捻着手绢儿愁眉不展,暗自饮泣垂泪,唉,那腰肢儿眼见着都细了一圈!真真可怜见的!”


    众人闻言,怜香惜玉之心顿生:


    “哎呀呀,罪过罪过!竟教佳人如此伤怀,倒是我等的过错!”


    “待会定当自罚三杯,好生给莺莺娘子赔个不是!”


    七嘴八舌,皆嚷着要温言软语安抚美人。


    沈廉叔却忍不住拱火:“实不相瞒,我等这几日在吴记用饭。吴掌柜的手艺当真出神入化,那千丝豆腐做的,啧啧,更胜贵店的蚕丝豆腐三分!”


    刘掌柜一愣,认真道:“沈官人说笑了,小店的蚕丝豆腐以香浓鸡汤打底,比之吴记的千丝豆腐,只胜不输。”


    张远做的蚕丝豆腐他亲自品尝过,论刀工不输吴记,论香味,犹有过之,要说有何不足,便是豆腐不如吴记的雪白细嫩——也不知对家上哪儿进的货,他差人逛遍东京也没寻到同款。


    综上所述,自家的蚕丝豆腐不说胜过吴记,起码也该是平分秋色,何来“更胜三分”一说?


    这话他万难接受。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大笑,这笑声听在他耳里颇有些讥嘲的意味,格外刺耳。


    陈君龙拍拍刘掌柜的肩头,好心劝道:“吴记川饭距状元楼不远,刘掌柜何不亲自去开开眼界?”


    说罢便不再理他,直奔二楼雅阁,扬声喊道:“莺莺娘子——”


    ……


    这几日又接连下了几场雨,大多时候是小雨,即便雨势转大,亦不持久,似五月间一连数日的暴雨,不再有了。


    一转眼便到了六月十九日。


    明天即是上门做菜的日子,所有人都心生雀跃。


    吴建军自不必说,他巴不得立刻回家躺着。


    谢清欢和李二郎同样盼着旬休日,一共只二十四道菜外加欧公家眷的早晚两餐,想也知道会很轻松。


    张关索拍着胸脯,豪情万丈道:“有诸位哥哥姐姐赐俺气力,俺明日一定掀翻擂主,夺了鸟位!”


    孔三传则拿着在吴记川饭挣得的“外快”,在市集上淘到了他心仪的前朝曲谱,已经傻乐半天了。


    吴铭看着其乐融融的众人,心想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今天正常营业,明天中午才开始摆宴,肉菜明早买新鲜的,完全来得及。


    上午,醉翁家的仆从前来归还冰鉴和酒壶,冷不丁问:“吴掌柜可会烹车螯?”


    吴铭脱口道:“把可字去掉。”


    仆从一愣,随即笑起来,心想吴掌柜说话当真风趣。


    “老爷也这么认为,所以让小的来问话。韩大官人送来一桶车螯当作寿礼,烦请吴掌柜明日烹成菜肴。”


    “你待会把车螯拿到店里来,我得看看量有多少,新不新鲜。”


    车螯是文蛤的一种,属于海产品,以本朝的运输条件,够呛能新鲜。


    问题不大,有两界门在,只要车螯尚有一口气在,就能给它救活喽!


    与此同时,兴国寺客院某屋。


    苏轼搁下墨笔,望向窗外。


    雨后初霁,几缕流云疏淡逸散,天色浣碧如新。骄阳洒落满院树影,庭院积水倒映着枝头槐叶,愈发青翠欲滴。


    分明是生机盎然的景象,苏轼却生出淡淡的忧伤。


    转眼又足不出户近十日,想到明日便是旬休,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只可惜,这回无人相邀,没有由头,断过不了爹爹那关。


    正欲叹气,却被人抢了先:


    “唉!”


    苏辙亦怔怔望着院中槐树,幽幽叹气。


    没有冰镇凉茶的旬休日,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