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禹站在洞穴的空地上。
目光扫过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几十个身影。
身上破烂的衣物几乎无法蔽体，裸露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的青紫淤痕，冻疮和鞭痕。
手腕上那闪烁着微光，明显是特制的压制能力的手铐。
嘴巴被肮脏布团塞满。
只能发出绝望而压抑的“呜呜”声。
那些眼神，大多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有少数人眼中还残存着微弱的惊恐和一丝几乎被碾碎的求生欲。
二阶宗师。
在外面，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在各种小城市里，那就是挽救一城的英雄。
像是清涧市的那位陈宗师，兢兢业业，一直守着一座城。
或者说，二阶的存在，在各座城市，其实都是英雄般的存在。
方青禹在清涧市待的时间不算长。
但是碰到的命鬼不计其数。
可想而知，那些在一座城守护了几十年的二阶，他们杀了多少命鬼，救下了多少人
而现在。
二阶在这里.
却成了货物般的存在，并且要被送给命鬼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瞬间从方青禹的尾椎骨炸开，沿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那份恶心感几乎让他窒息。
方青禹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没有质问那些僵立的畜生。
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只是默默地，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手臂高举过头顶，五指张开，掌心向天。
下一刻！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刺破一切阴霾的金色神霄雷霆，毫无征兆地从他掌心狂暴爆发！
那光芒之炽烈，瞬间将整个阴暗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
甚至掩盖了地上俘虏们惊恐瞪大的眼睛和绑匪们被电光映照出的惨白惊骇！
金色的光柱蕴含着煌煌天威。
带着撕裂一切的毁灭气息，无视了头顶厚重的岩层，悍然向上冲击！
“咔嚓！轰隆——！！！”
坚硬的岩石在神霄面前如同脆弱的豆腐，被瞬间洞穿。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碎石冰屑，硬生生在洞穴顶部开出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孔洞。
金色的雷光如同不屈的利剑。
穿透了数十米厚的山体。
最终在碎颅冰谷上空那铅灰色的风雪夜幕中，骤然爆发开来！
碎颅冰谷入口外的冰原战场。
喊杀声震天，戍卫军主力如同钢铁洪流，在韦半梦四把尖刀的引领和协助下，正以摧枯拉朽之势绞杀着失去核心，士气崩溃的命鬼残军。
胜利的天平已彻底倾斜。
灰黑色的浪潮被分割碾碎，残存的命鬼发出绝望的哀嚎。
“铁砧”指挥官站在一处稍高的冰岩上。
冷静地通过通讯器调配着部队，进行最后的围歼。
参谋则紧盯着手腕上的战术平板，分析着战场数据流。
突然！
一道刺破风雪夜空的璀璨金光，毫无征兆地从冰谷深处，命鬼营地的方向冲天而起。
那光芒是如此耀眼，瞬间吸引了整个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什么？！”
“冰谷里！命鬼营地方向！”
“好强的能量波动！是新的命鬼？还是.？”
“不对！这气息.煌煌正大，带着天威！不像命鬼！”
士兵们惊愕地望向那道撕裂夜幕的金色光柱，议论纷纷。
而战场边缘，刚刚合力将一头负隅顽抗的霜骸重装兽斩碎的韦半梦四人，在看到那道金光的瞬间，脸色齐齐一变。
“队长！”
“方神那边！”
“黑石巨傀的方向！”
四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眼神一碰，瞬间达成了共识。
韦半梦清叱一声，玄螭双刀卷起凛冽寒流，将面前两头扑上来的蚀骨犬瞬间冻结斩碎。
楚狂澜巨刀横扫，逼开一片空档。
陆九渊剑光如电，精准点杀。
姜薇掌心赤焰喷涌，清出一条道路。
没有丝毫犹豫，四人如同离弦之箭，脱离正在收尾的战斗，朝着冰谷深处，那道冲天金光的源头疾驰而去。
速度快如鬼魅，在风雪中拉出残影。
“尖刀呼叫方青禹！听到请回答！发生什么情况？”
韦半梦一边疾奔，一边急促地在加密小队频道内呼叫。
几秒后。
方青禹那平淡到近乎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在频道内响起，清晰地传入四人耳中：
“进来吧。楚狂澜留在裂缝外，别让军队进来。”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
以及一丝压抑到极致的寒意。
韦半梦三人心中一凛，立刻回应：“明白！”
楚狂澜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队长的命令毫无迟疑：“收到！”
……
裂缝入口处。
风雪依旧狂暴。
楚狂澜如同一尊门神，将那柄门板似的巨刀狠狠插在身前冻土中，魁梧的身躯堵在狭窄的裂缝前。
脸上带着一丝焦急，目光死死盯着裂缝深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风雪传来。
“铁砧”指挥官带着参谋和一小队精锐护卫，顶着风雪快速赶到。
“楚中校！”指挥官看着裂缝入口，又看了看那道还未完全消散的金色光柱痕迹，神情凝重，“里面什么情况？需要我们支援吗？”
楚狂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冲进去的冲动，沉声道：“抱歉，指挥官！队长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入！”
参谋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可是那道金光.”
指挥官锐利的目光扫过楚狂澜坚定的脸庞，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幽深的裂缝。
他抬手阻止了参谋的话，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点头：“明白了！”
随后转身，对着身后的部队，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停止向冰谷核心区域推进！原地清剿残敌！封锁冰谷入口！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条裂缝！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传令兵立刻应声。
指挥官再次看向楚狂澜，郑重道：“我们就在外面！有任何需要，立刻通知！渊狩的兄弟，我们信得过！”
……
裂缝内。
韦半梦三人没有丝毫停留，身形一晃，便如同三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幽深的裂缝通道。
通道内弥漫着焦糊和尘土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和难以言喻的污浊气息。
当他们冲出通道尽头。
踏入那个被人工拓宽的冰穴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洞穴中央，几十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眼神惊恐麻木的人被解开了束缚，正互相搀扶着，瑟缩在一起。
地上散落着断裂的绳索和压制手铐。
而在洞穴的另一侧，十几个穿着混杂，气息不弱的男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各种僵硬的姿态一动不动，周身缠绕着细密的金色电弧，发出微弱的“滋滋”声，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屈辱绝望，以及一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
方青禹就静静地站在洞穴中央，背对着那些被禁锢的人，墨蓝色的作战服外套披在了一名几乎赤裸的女性受害者身上。
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当韦半梦、陆九渊、姜薇的目光触及他脸上那毫无表情，金瞳却十分森寒的脸时，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缩。
方青禹生气了。
而且还是很生气的那一种。
不需要任何言语解释。
眼前的景象和空气中弥漫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三人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后槽牙被狠狠咬紧。
一股同样冰冷的怒火瞬间从三人心中升腾而起。
他们默默走到方青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下一步的指令。
愤怒在沉默中积蓄。
方青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最终平静地指向那十几个被神霄禁锢，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绑匪：
“我负责把他们带回去。你们，”他看向韦半梦，“把他们，”指向那几十名受害者，“安全带回长城内。找个绝对安静，保密的地方安顿下来，寸步不离，守好他们。等我消息。记住，不要跟任何人交接，不要透露给任何部门。”
方青禹的声音依旧平淡。
韦半梦三人瞳孔微缩。
方青禹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他们瞬间就明白了。
没有任何犹豫，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严肃，重重点头：“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方青禹这才将目光转向那几十位依旧惊魂未定，眼神茫然的受害者。
拉下自己作战服的防风面罩。
露出了那张在北极前线因斩杀姜太玄而颇有些知名度的年轻脸庞。
“你们现在.”方青禹的声音放得低沉而清晰。
“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也不用说。跟着他们走。”
方青禹指了指韦半梦三人，“他们会保护你们，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相信我，”
目光扫过每一张惶恐不安的脸，“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人群中，一个衣着相对完整，精神状况稍好一些的女子，看着方青禹的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迟疑，试探着低声问道：“你是方青禹？那个杀了姜太玄的方青禹？”
方青禹看向她，点了点头：“是我。”
“真的是他！”
“方青禹队长？”
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和低语，仿佛在绝望的深潭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方青禹的名字和他斩杀堕落武圣的壮举。
在北极前线拥有着特殊的份量和可信度。
这个名字的出现，像一束微弱却真实的光，刺破了他们心中的黑暗和麻木。
几个带头的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名为希望的火苗，低声却坚定地道：“好！我们跟你的人走！”
方青禹见状，心中微定，对韦半梦三人沉声道：“开始行动。”
……
裂缝外。
楚狂澜依旧如磐石般守在入口，巨刀插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被风雪笼罩的冰谷。
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九渊的身影率先从幽暗的裂缝中闪出。
“军队的人呢？”
陆九渊快速扫视四周，发现只有楚狂澜一人，立刻问道。
“来了，又走了。”
楚狂澜朝冰谷入口方向努了努嘴，“指挥官说他们先不搜营地了，等我们完事。让我们有需要随时叫他们。”
陆九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点了点头：“明白了。”
他随即看向楚狂澜，语气严肃，“队长命令，等下你跟我们走，护送人回去。”
“护送人？护”
楚狂澜话没问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只见裂缝中，一个接一个的身影，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他们个个形容枯槁，衣衫破烂不堪，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和冻疮，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残留的恐惧，以及一丝重新燃起的微弱生气。
更让楚狂澜心脏骤缩的是。
这些人身上，无一例外都残留着属于二阶超凡者，虽然微弱但绝对无法作假的波动。
“这这么多人？！全是二阶？！”
楚狂澜的声音都变了调。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如同难民的“宗师”和“神选者”。
陆九渊走到他身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刻骨的寒意：
“人口贩子.卖给命鬼的‘货’！”
他将方青禹的命令和洞穴内所见，快速而低声地告知了楚狂澜。
“畜生！！”
楚狂澜听完，额头青筋暴跳。
巨大的拳头捏得死紧，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目瞬间充血。
一股狂暴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就在这时，韦半梦最后一个从裂缝中走出，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人齐了。按队长指示路线，从营地后方绕行，避开正面战场，立刻回城！”
几十人的队伍，在韦半梦四人的前后护卫下，沉默而迅速地融入漫天风雪，朝着冰谷营地的后方撤离。
没有惊动前方的戍卫军主力。
几乎是同一时间。
冰谷深处，那道被神霄贯穿的冰壁破口处。
方青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低头看了一眼下方被永夜疆域浓稠黑暗完全包裹，悬浮在离地数米处的十几个“人形雕塑”。
心念微动。
嗡！
永夜疆域化作的黑暗球体骤然收缩，变得更加凝练，将那十几个亡命徒死死禁锢在内，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接着身形冲天而起！
方青禹并未沿着地面路线返回，而是带着这团无声悬浮的黑暗球体，如同一颗沉默的黑色流星，撕裂凛冽的风雪，朝着北极长城那巍峨轮廓的方向，高速破空而去！
……
冰谷入口战场边缘。
“报告指挥官！特殊小队韦中校通讯，他们已处理完毕，我们可以进入冰谷营地展开搜查了！”
参谋放下通讯器，快速汇报。
“铁砧”指挥官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一营、二营，立刻进入冰谷，展开全面搜查！注意警戒！”
“是！”
看着部队迅速有序地开进冰谷，参谋终于忍不住，看着冰谷深处那道正在缓缓消散的金色光柱痕迹，低声道：“指挥官，刚才那道金光.还有特殊小队的行动，总觉得.”
指挥官猛地转过头，目光扫过参谋的脸，打断了他的话。
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
“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他们的身份！”
“渊狩部门的人，死都不可能做出背叛人类的事情！”
“所以，不该问的别问！执行命令！”
参谋浑身一震，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悻悻，随即挺直腰板：“是！明白！”
……
风雪弥漫的归途。
几十人的队伍在冰原上艰难跋涉。
脱离了命鬼巢穴那令人窒息的环境，重新呼吸到冰冷的自由空气，一些受害者的精神开始从极度的惊惶麻木中缓慢复苏。
属于二阶超凡者的强韧体魄和意志力。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开始重新焕发微弱的光彩。
体内的能量在缓慢流转。
驱散着刺骨的寒意，修复着一些表面的冻伤和瘀痕。
虽然依旧虚弱，步伐踉跄，但眼神中那份空洞的死寂，正在被一种更复杂，更沉重的情绪取代.
后怕、屈辱、愤怒，以及对未来的茫然。
韦半梦放缓脚步.
与走在队伍中间，精神状态相对较好的一个女人并肩而行。
“我叫韦半梦，潜龙计划甲辰届，方青禹小队成员。”
韦半梦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对方刚刚平复些许的心绪。
林语裹紧了身上一件不知是谁匀给她的厚实外套，抵御着寒风。
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清亮了许多。
她看了一眼韦半梦，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声音沙哑：“林语，冰封堡，二阶武道宗师，以前在‘寒锋’佣兵团。”
“能说说吗？你们是怎么”
韦半梦斟酌着用词，没有直接点明那不堪回首的经历，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脚步也微微一顿。
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几分，其他默默行走的受害者，也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低下头，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
楚狂澜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林语。
林语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压下去。
她的目光投向风雪弥漫的前方。
眼神空洞。
“我们这些人”林语的声音带着一种被磨砺过的麻木，“大多数都是独狼。”
“没什么背景，靠着武馆打基础，靠着商会接任务，一点点攒资源，一点点磨砺，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二阶的门槛.”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到了这一步.商会能给的，已经到顶了。想再进一步，想看看更高处的风景.北极前线，是唯一的选择。”
“当佣兵，接军方的任务，杀命鬼，赚功勋，换资源这是条用命搏的路，我们都知道。”
队伍里，不少人默默地点头。
这是他们共同的轨迹。
“我们出事.”
林语的声音陡然变得艰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颤音，“都是在执行联邦任务期间。”
“有的是清剿外围小型命鬼巢穴的巡逻任务.”
“有的是护送前线补给车队的护卫任务”
“有的是深入冰原的侦查任务.”
林语的目光扫过队伍中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具体时间，地点都不同.但遭遇.一模一样！”
“我们所有人在执行任务期间，都碰到了一伙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为首的那个是三阶，强得让人绝望。”
“而且他身边还有十几个战力极强的二阶。”
“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连发出完整的求救信号都做不到。”
林语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绝望的时刻。
“被抓后，眼睛被蒙上，嘴巴被封死，被丢进运输车，不停地转移，一个山洞换到另一个山洞。”
“最后就是今天那个冰窟.”
“人也越聚越多。”
“至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他们很少在我们面前说其他的事情，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伙黑袍人。”
轰——！
韦半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上天灵盖。
执行联邦任务期间被抓！？
而且还是一伙三阶为首的黑袍人。
有预谋的伏击，抓捕，转移，囤积！
这哪里是什么散兵游勇的人口贩子？
这分明是一张深藏在北极前线阴影里，精准运作，目标明确，将屠刀挥向自己人的罪网。
而他们，竟然能如此精准地伏击执行任务的二阶超凡者，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转移，囤积，甚至差点送到命鬼嘴边
一股冰冷的战栗感瞬间席卷了韦半梦全身。
让她背后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内层的作战服。
细思极恐！
……
风雪呼啸的高空。
方青禹周身笼罩在淡淡的暗金色神霄之中，抵御着高空的严寒与气流。
下方，巨大的永夜疆域黑球无声悬浮，包裹着那十几个凝固的“货物”。
稍微降低了一点高度。
方青禹拿出手机。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击，一条信息发送给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需要一个能百分百审问出东西的人，并且是你百分百信任的人。立刻，马上。】
信息发出，手机陷入沉寂。
方青禹的目光穿透风雪，落在那座如同钢铁山脉般横亘在冰原尽头的长城轮廓上。
眼神冰冷而决绝。
姜太玄之事，让他见识了人性之恶的底线。
这件事情上，方青禹并不打算找姜樱。
虽然对方不可能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但从姜太玄这件事上看得出来.
如果方青禹今天遇到的这事牵扯比较大的话，对方肯定会顾忌.
而且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肯定都会顾忌。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毕竟这是一整个前线战场！！
而方青禹直接找洪启天，就是在赌，赌对方是这百分之一不会顾忌的人
这一次。
方青禹不想像姜樱那样，顾前顾后。
他现在只想查出真相。
不管背后任何牵扯到这件事的人是谁
然后杀！！！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
洪启天的回复简单直接：
【？】
【地址。】
方青禹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迅速将小院的坐标发了过去。
赌对了。
老头子，就是那百分之一。
……
北极长城，脊城，小院内。
地下训练场内，光线明亮。
那十几个被神霄禁锢，如同雕塑般的亡命徒，被随意地丢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
永夜疆域已经撤去。
但金色的电弧依旧如同最坚韧的锁链，缠绕在他们周身，剥夺了他们一切行动和反抗的能力。
他们只能徒劳地转动眼珠。
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方青禹站在训练场中央等待着。
很快手机亮起。
是韦半梦发来的消息。
上面是林语等人讲述的被抓过的经过和细节。
方青禹快速扫过光屏上的文字。
眼神越发冰寒。
果然！
每一个词都印证着他最坏的猜想。
很快。
门铃声也跟着响起。
方青禹穿过安静的客厅，拉开小楼的正门。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带着乐呵呵笑容的老人，正背着手，如同散步般慢悠悠地踱到了院门前。
仿佛只是饭后遛弯，碰巧路过。
他抬起头，依旧是那张布满深刻皱纹、普普通通的老兵面孔。
头顶上，那三个猩红刺眼的问号不变。
老人看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方青禹，咧开嘴，露出一个和之前在老兵酒馆里如出一辙的的笑意：
“哟，后生仔，又见面了。”
“听说，你这里有点小麻烦，需要老头我帮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