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会儿，杨超跃掏出手机，给江阳发了条消息：[“阳哥，田曦微来片场了，她要确认是不是你要他签这份合同，她在导演监视区外围，给你带了饭。”]
忽然想起纺织厂的室友燕姐。
已经很久没有和燕姐联系过了，还有联系方式，只不过看见对方发的动态，自己现在也不会点赞。
联系人里，还有许多像燕姐这样的朋友。
曾经无话不谈，逐渐变得陌生。
是自己主动的。
没有利益交集的朋友越少，日子越好。
冷漠可以帮自己解决大部分烦恼。
羡慕田曦微敢毫无保留，像羡慕从前不设防的自己。
杨超跃双手抄进上衣口袋里，依旧看着田曦微的方向，歪了歪脑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抬起微微发颤的指尖，抹掉眼角溢出的晶莹，也是抹掉回不去的自己。
转身离开时，暗暗骂了一句：“当初签约时，明明说禁止办公室恋爱的……狗老板骗我。”
趁着剧组拍摄下一个镜头，重新打光，调整机位的间隙。
江阳掏出手机。
点开杨超跃发来的消息。
田曦微给他带了饭？
他吃过晚饭了，吃的是主演的特助餐，根本不会饿肚子的。
江阳心里有数，偏头往监视器外围的方向看去。
穿过嘈杂片场，果然在电源箱间隙，看见田曦微的身影。
迈开步子，跨过电缆线，向田曦微走去，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田曦微发觉江阳在往自己这边看。
对视的第一秒，心跳声大得怕被听见。
触碰到江阳的目光，下意识的回避，又坚定的看向江阳。
脸上的笑僵住。
待江阳到她身前，她才带着气声说道：“刚来的，就是刚来的，超跃姐把我送来的。”
“本来说好我去接你的，抱歉……”
“没事啊，没事的，超跃姐把我照顾得很好。”
田曦微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杨超跃。
倒是看见场记，化妆师，现场制片，导演，都在往自己这边瞧。
很不适应。
忽然被关注。
田曦微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要问江阳是不是想签自己。
话到嘴边，变成了：“我，那个，给你带了饭。”
说着话时，她解开保温餐盒的锁扣，打开盖子：“有虾球，有炒饭，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喜欢，我正好还没吃。”
江阳接过饭盒，顾不上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虾球。
咀嚼两下，吞咽虾球。
接过田曦微递来的饭勺，舀了两勺炒饭塞嘴里。
监视器里的完美形象，不如此刻狼狈的吃相。
忽然咬到花椒，辛辣味刺激味蕾发麻。
江阳忍着蹙眉的冲动，使劲点头，抹了一下眼角：“太好吃了，好吃到哭。”
田曦微唇角抿着笑。
看得出来，江阳喜欢吃花椒。
下次给江阳带饭，多放点花椒。
没法和田曦微多聊，因为拍戏进度很赶，匆忙吃几口，江阳把田曦微带到监视器前。
立刻有个化妆师，主动把坐着的折迭椅让出来，给田曦微。
先前因为迟迟不下班，呵斥田曦微的移动组组长，主动给田曦微倒了一杯热饮。
那位灯光助理，给田曦微送了个暖宝宝过来，赔笑的和田曦微聊了几句，才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
就连监视器前坐着的导演，拍戏间隙，也和田曦微聊了会儿。
知道田曦微是舞蹈生，马上要参加艺考，还鼓励了田曦微两句。
周围人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自己感觉像在做梦。
片场的边缘人物，一下子成为焦点。
直到收工，跟着江阳回到东隅酒店，独自睡在套间里，抱着埃及棉枕渡过一晚上。
翌日清晨。
起床来到浴室，洗了把脸，回想昨晚在片场的经历，忽然停顿住。
不是自己忽然成了片场的焦点，而是江阳是片场的焦点，自己只是沾着江阳的一点光而已。
江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优秀。
她掏出手机，编辑文字，问出自己一晚上都没有问的问题：[“江阳，杨超跃给我的那份签约合同，是你想签我，还是她想签我？”]
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几秒。
咬住下唇内侧。
发送的瞬间闭紧双眼，睫毛剧烈颤动。
猛的把手机扣在胸口。
心跳一下子快起来。
回到床上，把手机盖在床垫上。
裹着被子滚半圈，脚趾无意识勾住床单，布料皱成波浪。
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没一会儿又钻出被窝，用脚趾夹起掉落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憋着气，等待江阳的回复。
江阳听见手机提示音，把手臂从被窝伸出，摸到手机，冷到缩肩，才反应过来。
昨天回来得太晚太困，连空调都没打开，随便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困倦得厉害。
指纹解锁失败两次，第三次才成功。
右眼完全睁不开，左眼勉强睁开一条缝。
看到田曦微名字时眉梢微动，打出一行字：[“是我想签你。”]
消息发出去，才发现。
少打了一个字。
打成了：是我想你。
蹙着眉头，再发一条消息过去：[“是我想签你。”]
发完，看一眼时间。
7点。
舞蹈生的精力都这么好吗？
打开空调，把手机搁床头柜上，倒头就睡。
田曦微听见消息回复的动静，把枕头从脸上挪开。
脸颊已经憋得通红，急促呼吸。
缓缓拿起手机，屏幕亮光在脸上形成暖光，看一眼江阳发来的两条消息。
目光扫过第一条，呼吸短暂停滞，指尖有些发麻。
视线落在第二条消息上，明白是江阳打错字了。
原来真的是江阳想签自己。
杨超跃没有骗自己。
田曦微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一直看着手机屏幕上，江阳发来的这两条消息。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屏幕亮光逐渐变暗，没一会儿就自动息屏。
漆黑的屏幕，倒映出田曦微梨涡里盛着的笑意。
干净清澈的情感。
编辑文字，给江阳发消息：[“我也想你。”]
发生出去，接着再发一条：[“的公司把我签下来。”]
消息发送出去。
把手机塞枕头底下，把脸迈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傻笑声。
忽然感觉很不理智。
这是经纪合同，应该仔细看看，深思熟虑再签下来的。
不签的话，又怕自己以后会有遗憾。
反复确认的协议内容，是被在意的证明。
成年后的每个选择都像岔路口，除了喜欢他这件事。
江阳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
收到田曦微发来的消息。
他毫无动静。
半个小时后，收到杨超跃发来的消息：[“老板，田曦微签了，刚刚来我房间，合同给我看了一遍，没问题，给我发红包。”]
接着是杨超跃的另一条消息：
[“刘浩纯给我发消息，让我带田曦微去舞蹈室，说你给她交代过，只要她把麦麦，我，还有田曦微的舞蹈功底教得有所提升，就会签下她……这是什么情况。”]
没得到江阳的答复。
杨超跃打了个电话过来，没打通，接着是一个微信语音通话，江阳依旧没接。
睡得昏沉。
杨超跃的消息再次发过来：[“比我还能睡，真的服。”]
最后又是两条消息：[“早餐你想吃的肉夹馍，餐厅没有，出去给你买了两个，挂你门把手上了……我数学进步了，肉夹馍三块钱一个，买两个老板收我五块钱，我跟他说，明明是六块钱，老板立刻承认他算错了。”]
[“我先带田曦微去舞蹈室，看看刘浩纯能不能教会她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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