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 > 第三十二章 :哭坟
    “他……他人呢?”刘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了……被拖走了……”张强面无人色,裤裆再次湿了一片,这次是热的。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齐云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浑身的气力,连滚带爬地朝着齐云的方向亡命狂奔!


    泥浆飞溅,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在风雨中交织。


    众人一同不知跑了多久,肺像要炸开,双腿灌铅般沉重。


    雨,不知何时竟渐渐小了,最终完全停歇。


    但空气中的寒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重、粘稠,如同冰冷的湿布裹在身上,冻得人牙齿咯咯作响,浑身控制不住地筛糠般颤抖。


    “不……不行了……跑……跑不动了……”张强背着李娟,第一个止步。


    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刘文也是脸色青白,眼神涣散。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刘文瘫坐在泥水里,失神地喃喃,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齐云扶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心中一片冰冷。


    刚才的交手让他明白,现实中的鬼物远比五脏观遇到的,和那鬼婴,更诡异!


    绛狩火能伤它,却无法像焚烧阴魂般将其轻易焚灭。


    其几乎瞬移的能力,也让人防不胜防!


    “齐哥……你……你脖子后面……”


    张强喘息稍定,无意间瞥见齐云的后颈,声音又抖了起来。


    齐云伸手一摸,后颈处一片冰凉滑腻。


    他心念微动,一丝绛狩火流转过去。


    “滋啦……”


    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传来!


    伴随着轻微的灼烧声,一股混合着坟土腐朽和焦糊肉味的黑烟从他指缝间袅袅升起。


    刺痛过后,那残留的阴寒鬼手印彻底消失。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张强和刘文眼中。


    两人瞳孔骤缩,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


    “齐哥!齐大师!求你了!带我们出去!我们什么都听你的!”张强几乎要跪下来。


    “齐云!不,齐高人!救救我们!”刘文和李绢也涕泪横流。


    齐云看着他们绝望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眼神,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寒意的空气:“跟着我,别掉队,别乱看,别乱听!走!”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心却沉得更深。


    来时的路,在雨停后显得更加陌生。


    道路似乎变得狭窄、扭曲,两旁原本稀疏的林木,此刻变得浓密起来。


    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更加湿滑粘腻,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鬼蜮!”


    此刻的齐云终于恍然大悟!


    之前不对劲的地方,也终于想通。


    当时那列车员的手电筒的光芒,和老道当时手提着的白灯笼何其相似?


    但区别是,老道当时是带着他出鬼蜮,而那鬼物,是带着他们深入鬼蜮!


    现在齐云没有老道那白纸灯笼引路,如何能走出鬼蜮?


    “希望还没有深入,能直接走出吧!”


    想到这里,齐云一阵的无奈,只觉得自己跟随老道,学得本领还是太少了,仅仅靠着绛狩火,远远不够!


    他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和焦躁,沉声叮嘱,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从现在起,所有人低着头,只看脚下的路!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当没听见!没看见!一步也别停!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三人拼命点头。


    随后,队伍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每个人都死死盯着脚下几尺见方的泥泞路面,仿佛那是通往生还的唯一阶梯。


    脚步声、喘息声,还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走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呜……呜呜……


    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女人哭泣声,毫无征兆地从前方的黑暗中飘了过来。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穿透骨髓的悲凉,直往人耳朵里钻。


    所有人身体瞬间僵直!


    冷汗瞬间浸透冰冷的脊背。张强和刘文猛地咬住嘴唇,拼命克制住抬头张望的本能,死死盯着脚下,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带着剧烈的颤抖。


    齐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哭声的来源,就在他们必经之路的前方!


    他强自镇定,声音压得极低,“别停!别出声!跟着我!”


    他硬着头皮,继续迈步。


    手电光柱随着脚步前移,终于照清了前方的景象。


    路中央,赫然隆起一座孤零零的土坟!


    坟包不大,湿漉漉的泥土像是新翻的。


    一块残破的青石墓碑斜插在坟前,碑文早已模糊不清。


    而就在那墓碑之下,跪伏着一个漆黑的人影!它蜷缩着,肩膀剧烈地耸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声,正是从它那里发出!


    黑影背对着他们,哭声凄切哀怨,在寂静的寒夜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苦和……


    是一个男的!


    齐云头皮发麻,全身肌肉绷紧到了极致。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黑影,不去听那哭声,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脚下泥泞的道路上


    他小心翼翼地、尽可能轻地、贴着道路远离坟包的一侧,开始绕行。


    一步,两步……绕过墓碑……远离坟包……


    那凄切的哭声始终在耳边萦绕,仿佛贴在脊背上吹气。


    直到走出去十几米远,那哭声才渐渐微弱,最终彻底消失在身后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寒意里。


    “呼!”


    几乎同时,几人长长地、压抑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浑身脱力。


    刘文更是腿一软,差点跪倒。


    “做得好!”齐云也松了口气,后背一片冰凉,是冷汗。


    他低声鼓励,试图给绝望的队伍注入一丝力量,“就这么做!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别……”


    他的话戛然而止。


    目光扫过身旁低着头的张强。


    他佝偻着腰,喘着粗气。


    等等!


    张强背上……空了!


    本该被他备着的李娟,不见了!


    “李娟呢?!”


    齐云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怒!


    张强茫然抬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又看看身旁空荡荡的位置,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我……我不知道!刚才……刚才过坟的时候……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她……她就这么……没了?”


    “没了?!一个大活人!在你身边!就这么没了?!”


    刘文猛地抓住张强的胳膊,声音尖利,濒临崩溃,“你他妈干什么吃的?!”


    齐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难道……那鬼物并非放过他们?


    而是用李娟作为“代价”,换取了他们安全通过那片区域的“代价”?”


    “李娟……李娟她……”刘文想到李娟可能的下场,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彻底击垮了他。


    他猛地挣脱张强,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嚎啕大哭:“娟子!我的娟子啊!你在哪啊!呜呜呜……”


    “别哭!刘文!闭嘴!”


    齐云脸色剧变,厉声呵斥!


    晚了!


    “呜……呜呜……”


    刘文身后,那片他们刚刚逃离的黑暗里,那凄切哀怨的哭泣声,毫无征兆地、清晰地、再次响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声音更清晰!


    而且从男声变为了女声!


    刘文的哭声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剪刀瞬间剪断!


    他身体猛地一僵,保持着抱头哭泣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冰冷的泥地上,溅起一小片泥浆。


    “刘文?!”齐云惊叫。


    齐云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身探向刘文的颈动脉。


    冰冷!


    死寂!


    没有一丝搏动!


    刘文的脸在昏黄的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双眼圆睁,瞳孔扩散,嘴巴微张,凝固着最后一丝哭泣的扭曲表情。


    身体冰冷僵硬,仿佛已经死去多时!


    死了!


    就这么毫无征兆、毫无反抗地死了!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惊骇、愤怒和深入骨髓寒意的冲击,狠狠撞在齐云的心口!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饶是经历了五脏观、庆阳城鬼影的诡谲,此刻面对这现实鬼域中无声无息的死亡中。


    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无力!


    “张强!走!不能停下!快走!”


    齐云猛地起身,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必须带最后一个人出去!


    他伸手去拉旁边呆立如木偶的张强。


    手指触碰到张强冰冷的胳膊。


    张强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


    他的脸……一片呆滞。


    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嘴角却挂着一丝极其诡异、如同画上去般的、僵硬的微笑。


    而更让齐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


    在张强佝偻着的、微微前倾的背上,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地趴伏着一个“人”!


    正是消失的李娟!


    她身上那件牛仔外套沾满了湿漉漉、散发着浓烈腐土腥气的黑色泥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僵硬的轮廓。


    脸上毫无血色,白得像刷了层劣质的墙粉,双颊却透着两团极其不自然的、如同纸人般的嫣红。


    嘴唇更是鲜红欲滴,如同刚刚饱饮了鲜血。


    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齐云,眼白占据了绝大部分,瞳孔缩成两个针尖般的黑点,里面没有丝毫属于人的生气,只有一种非人的、怨毒的、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她就那样湿漉漉地、冰冷地趴在张强的背上,双手如同枯枝般搭在张强的肩膀。


    腐臭的泥水,正顺着她的发梢和衣角,一滴、一滴,落在张强僵硬的肩头。


    她对着齐云,咧开了那张鲜红如血的嘴唇。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