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刚简单吃了早餐的谭文杰来到月老祠打卡上班。
已经有人来照顾他的生意。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比他来的还早一些。
谭文杰：“两位姑娘，这么早就来拿伞？”
不过是一把伞而已，搞得自己好像会不还似的。
“你能帮人算姻缘？”小青好像第一次来一样问道。
演技这么好？谭文杰盯着小青看了几眼，最终确定了她只是单纯忘了，听说鱼的脑子小记忆不好，没想到蛇也一样。
这么傻，骗她生孩子根本不费力气。
“不是算姻缘，是解卦。”谭文杰特意解释，“求签解卦，至于姻缘成与不成都是命中注定。”
“那你能不能帮我解一下？”
“那边求签。”谭文杰随手一指。
“姐姐，我去求签！”
小青像是发现了好玩的新游戏，欢天喜地离开，桌前只剩下谭文杰和白素贞。
“这位小姐。”
“我姓白。”
“小白小姐。”
有种狗妖的既视感。
“是白素贞。”
“……”
两人没有在称呼上纠结，只是静静对坐着，白素贞是有着千年修为的妖怪，已经褪去蛇身化作人形，可身上还是保留着蛇的习惯。
就比如现在，身体轻柔摇摆，手腕轻轻抚脸颊。
谭文杰眼睛有点忙，他是一个很讲礼貌的人，尤其白素贞微微弯腰时，他觉得人家故意露出来时不看很不礼貌。
“好看吗？”她柔声询问，声音好像带着钩子。
谭文杰轻轻点头，然后摇头：“一般，我比较孩子气。”
白素贞：“？”
直到她发现谭文杰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胸口，才明白“孩子气”是什么意思。
呸，色狼！
看了还嫌小，不仅色还很没礼貌。
白素贞心中唾弃，越发觉得小青眼光不好，这样一个不懂得遮掩自己的色狼有什么好的，根本比不上许仙。
为什么她觉得许仙好没去找许仙，反而来谭文杰这里……是因为她担心自己可爱的妹妹被男人占便宜。
虽然以小青的想法，那根本不叫被占便宜。
“我签求回来了，你快看看，我能不能和姐姐永远在一起。”她高兴询问，眨巴着眼睛满是期待看着谭文杰。
“小青”白素贞感动。
对她来说小青只是自己几百岁以后遇到的一条小蛇妖，陪伴了自己半辈子，但对小青来说白素贞就是她的一辈子。
然而小青下一句就让白素贞感动消失。
“姐姐，你不去看许仙？”
小青得意炫耀着：
“我的老实人是不是比你的老实人厉害？”
白素贞：“……”
“喂喂，谭文杰，我的签怎么样？”
白素贞见谭文杰没说话，便说道：“小青，你别为难谭先生了，这里是月老祠，求的是男女姻缘感情。”
说的也是她心中真实所想，小青不懂人事，分不清人类的感情，只以为双方待在一起就叫爱。
“白小姐这句话不对。”谭文杰摇头说道，“感情便是感情，小爱大爱皆是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自己更分不清楚，若真能分得清就不算是人了。”
白素贞心中一突，她确实将感情分的很清楚，想要让自己成为人类所以处处留意小心，没想到做人最重要的不是理得清，而是理不清。
“小青姑娘放心，你与白姑娘有几百上千年的缘分呢，哈哈哈。”他说着忽然笑起来，“真古怪，人怎么可能再活几百上千年呢。”
白素贞干笑：“呵呵，是啊。”
“姐姐，我们还能再待在一起上千年！”小青欢喜搂着白素贞。
“先生！先生！”一个肥胖的身影跑来，气喘吁吁，“先生，成了！我昨日按照你说的方法去找小翠，她真的答应嫁给我。”
谭文杰：“……”
“你算的太准了。”胖公子拿出一锭银子，“这是谢礼。”
“哎，你这是干什么？”谭文杰将银子拿起来，皱着眉头，“下不为例！”
“是是是，还是感谢您给我提醒，我才知道小翠一直身不由己。”
胖公子又是作揖又是感谢。
直到谭文杰驱赶才转身离开。
“你还能帮人说媒？”白素贞好奇问道。
“昨日红鸾星动，他追求女子成功概率更高一些。”
红鸾星动在成功中占比大概有5%，90%原因是胖公子拿着的钱，至于最后5%，是因为谭文杰告诉胖公子昨日是最后机会，不成就是有缘无分。
手里攥着钱的金主如果态度坚决，那么青楼的姐儿肯定会立即清醒，要么真的咬牙切割，要么就趁机上岸。
“好了。”谭文杰起身，“我该下班了，两位姑娘请便吧。”
“你才刚来这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吧。”白素贞疑惑。
“我今天要赚的钱已经够了。”谭文杰拿出银子。
再不走，大姑娘小媳妇又要把这里包围了。
白素贞：“……”
人都是这样得过且过吗，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可能真的离成为真正的人类还有很远。
“伞我没拿过来，两位姑娘能否将住处告诉我？”谭文杰说道，“我等有时间就将伞送还。”
白素贞：“……”
这个人绝对不是老实人，之前提前用出了自己装作猎物勾引男人的方法，现在竟然还主动进攻打听住处。
以小青的脑子一定被骗到被卖了还帮他数钱，而且她留意着谭文杰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箭桥双花坊巷口，白府。”白素贞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看看这个男人打算怎么做。
“有空我就去。”
“你现在没空吗？”小青又一次凑了过去，挂在他身上。
谭文杰试图将她推开，却败于小青天生的蛇缠能耐，挣脱不开，只能任她蹭着占便宜。
“小青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如果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就请不要随便轻薄我。”
白素贞：？
这台词好像有哪里不对。
“小青！”白素贞上前将小青拉开，“我们就先告辞了。”
谭文杰点头，目光半点没在两人身上逗留转身就走。
“姐姐，你拉开我干什么？”小青不舒服的扭动身体，有点上瘾。
“都说了他不是个老实人，你把握不住。”
两女妖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跟上了谭文杰。
“姐姐，这不是去找许仙的路啊。”
没了借伞，没留下次再见面的借口，白素贞却看上去一点也不急。
虽然那些人都说嫁人要找老实人，可白素贞把自己带入到人的身份中后，发现坏男人更有魅力。
“青楼？”
“大白天逛青楼，果然不是好男人。”白素贞冷哼。
想追求自己竟然还跑到这种地方来，别说他假借和小青搞好关系的机会靠近自己，就算真的追求，自己也绝对不给半点机会。
“为什么他不是好男人？”小青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读书的就是好男人？读书又来这里的男人算好还是算坏？”
别的男人也来这里，谭文杰来这里似乎没什么不对。
白素贞：“……”
问题超纲了，她装没听到。
“我们隐身跟上去看看，让你看穿他的真面目。”
“可是姐姐，我只是觉得他很香，他是不是好男人我不介意啊。”
白素贞：“……”
她怎么没看出来，小青竟然有大妇的潜质。
她们隐身跟着谭文杰进入青楼。
不知何时谭文杰手中多了一把折扇。
啪的展开。
单面一个“操”字。
“公子，您有好长时间没来过了”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女凑过来，看着他的折扇暗道好一个直奔主题。
“胡说，我是第一次来。”谭文杰强调，再一转手中折扇，是“曹”字。
这才对，差点就让人误会了他。
“哎呀，一回生二回熟嘛，您来这里要找哪位姑娘？”
“都不认识，你把那家里穷，日子不富裕穿不起衣服的都叫来。”
“明白了。”
白素贞和小青对视一眼，心中疑惑。
难道他来这里是为了行善？
跟着谭文杰上楼进入一处厢房，不一会儿有四五个衣着清凉简单的女人推开门。
她们齐声喊：“公子”
谭文杰点头：“我看别人衣不蔽体就心里不舒服，来，转个圈。”
暗中观察的白素贞：“……”
她觉得自己应该反思一下，竟然会认为色胚会大发善心。
“嗯，你们应该知道这笔钱也不会白给，是要付出劳动的。”
几人立即应声。
有人已经轻车熟路解开了衣服，撩起肚兜。
谭文杰瞪大双眼：“你干什么！”
“我们付出劳动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正人君子的形象绝对不能毁。
白素贞心中鄙夷。
他嘴上呵斥，其实眼睛瞪大的像铜铃，一刻也没浪费。
“你们把衣服穿上，我是看你们生活不易，希望你们能帮我个忙。”
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该怎么做？”
“我带来了一些东西希望你们试穿。”
他拿出了一条黑丝。
做神仙就是好，否则即便知道工艺步骤想要复刻也不会那么容易。
看着她们换上丝袜，谭文杰满意点头。
又叮嘱几句让她们可以工作的时候穿上试试，等明日自己再来。
隐身的两蛇妖：“……”
“姐姐，我觉得他是好人。”
“我……”
白素贞也说不出有哪里不对，他到青楼叫了几个姑娘，什么都没做，不仅发袜子还发钱，然后心满意足离开。
只是袜子有些怪而已。
这是好人，还是脑子有问题的人，她也不清楚。
两妖离开青楼。
小青忽然拉了拉身旁的白素贞：“姐姐，你看是许仙。”
白素贞：“……”
平时她怎么没发现小青的眼力劲儿这么好。
小青心中得意。
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姐姐一定是后悔选了老实人许仙，看上了自己的谭文杰。
在姐姐承认之前，她绝对不将男人分享给对方。
远处，许仙也看到了两女，犹豫踌躇不知该不该上前，忽然留意到两人正站在青楼前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姐姐，许仙走了，他看上去好像不高兴。”小青不解。
白素贞转头看了一眼青楼，里面还能听见嬉笑声。
再看仿佛看见蛇蝎般逃离的许仙，她心情复杂。
谭文杰好色却不在意青楼女子身份去送温暖，许仙读圣贤书却因自己和小青站在青楼前便拂袖而去。
不仅许仙如此，在这之前自己也一样误会了谭文杰。
她此时应该高兴自己终于像人了，还是像她最喜欢的读书老实人，实际上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再一天早上，她还是和小青一起到了月老祠，对许仙却不再提起。
她反思了自己之前的选择，道听途说读圣贤书的老实人是好夫婿，可她是妖怪，她读不懂书。
白素贞看着谭文杰，主动开口问道：“谭先生既然能帮人撮合姻缘，不知能不能帮我？”
“白小姐一定在开玩笑。”谭文杰摇头，“你长得这么漂亮，家里又有钱，想娶你的男人能从这里排到西湖。”
白素贞看着谭文杰：“我喜欢那人却不知我喜欢他，可有办法让我与他共结连理？”
指向性这么强，让人很难装不懂啊。
还好谭文杰面对过比她更直球的进攻，攻势再强他都扛得住，不信就试试霸王硬上弓，他的修为肯定斗不过千年修为的蛇妖。
谭文杰认真出谋划策：“如果你认识那人的父母，直接让媒婆找他父母商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保准你能嫁给他。”
“他无父无母。”
“这么惨？”
“是啊，而且我想与他相知相恋，先生可有办法？”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能出谋划策让你们成为夫妻，却不能让他爱上你。”
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解卦先生。
直到两锭金元宝放在面前。
“下不为例！”谭文杰快速将钱收起来。
白素贞捂嘴遮挡笑脸，见谭文杰收钱痛快她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原来坦白直率比道貌岸然顺眼。
“最近囊中羞涩，白小姐真解了我燃眉之急。”谭文杰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那人性格如何，爱好又如何，只凭空臆想很难帮得上白小姐啊。”
白素贞双眼勾魂般直视着谭文杰：“他在月老祠帮人解卦，喜欢看女人的腿”
谭文杰沉默片刻，然后道：“白小姐真会开玩笑。”
“先生可有办法？”她反而继续追问。
“此人英俊非凡，器宇轩昂，胸有宏图大志而且绝对不会被美色所迷，白小姐还是不要白白浪费精力了。”
“那你为什么盯着我的腿一直看？”她提着裙子，伸出白皙细长的小腿。
穿着白色绣鞋的右脚抬起来，穿过桌子在谭文杰的小腿肚上摩擦。
“姐姐。”
小青突然杀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
“解卦。”
小青低头看了看那只慢慢收回的脚，她只是对人类世界的常识不明白，并不代表她傻，并且觉得自己姐姐不讲道理，之前明明看错了许仙还一直说谭文杰不够好，如今却来和自己抢。
不高兴之后便是高兴了，姐姐不愿意把男人分给她，但她愿意把男人分给姐姐，只要她们能一直在一起。
还有什么是比姐妹两人跟着同一个男人更不容易分开的。
在这之前，她得做自己姐姐的姐姐才行，别以为小青没研究过，她要做大。
“我们先走了。”白素贞目的已经达到起身道。
谭文杰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暗道幸好自己定力高，换成普通人早就失控了。
蛇精确实猛。
今天有了白素贞给的钱，谭文杰哼着“春雨如酒，柳如烟哎”，背手离开。
继续逛青楼！
两女再次一不小心跟上他。
小青：“姐姐，他又去帮助别人了。”
白素贞：“……”
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行，还得再去看一眼。
然而当她们两个潜伏到青楼时，发现以老鸨为首的青楼女子们几乎将谭文杰供起来。
“公子，您那丝袜可还有？”
“是啊公子，穿着美极了，我还想要几条。”
客单价都提高了。
谭文杰说道：“你们放心，我已经安排人生产，尽快铺货，保证以后大家可以一边穿一边撕。”
“那么贵我们怎么能撕呢？”一个小姐说道。
谭文杰摇头：“你这就不懂了，就是要撕，至于成本和价格，我相信那些客人很愿意自己支付。”
“公子大才！”
作为带动了青楼经济的突出贡献人物，谭文杰不仅吃喝免费，还有人主动献身。
长这么帅，她们怎么都不亏。
可以说是争先恐后。
小青正在看乐子，白素贞却不爽的咬牙。
正如她经常说的那样，她已经化形为人，小青却还是妖。
人有的嫉妒心，她有，小青没有。
始终贯彻正人君子作风的谭文杰拒绝了她们的投怀送抱。
大家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我卖丝袜你们给钱，合作共赢，现在你们突然强行向我销售服务是怎么回事。
以物易物，在杰哥这里行不通。
白素贞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不愧是看上自己的男人，勉强算他合格。
又一日，小青在家中房梁上爬来爬去，片刻都不得安宁。
白素贞忽然掐指一算，笑道：“他来了。”
“谁？”小青歪头。
“还伞的人，还有不速之客。”
白府门前。
谭文杰感叹：“好大的宅子啊。”
凭空出现这么大一座宅子，本地人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这里不对劲，甚至在谭文杰来之前就已经听到了很多人说这里有妖怪。
装傻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