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谭文杰看见有一个盲道人在忙活，旁边有两个小童正撒某种刺激气味极强的粉末。
“雄黄！”
盲道人指了指院子里。
“里面有妖怪，两条蛇妖，小子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待会儿打起来阵仗太大，我怕误伤了你。”
没听到任何回应，盲道人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师父，他去敲门了。”一旁弟子说道。
“什么！”盲道人立即说道，“快拦住他！”
滴答，一滴雨水落在他额头。
“下雨了？”
盲道人顿时感觉不妙，普通妖怪肯定不能呼风唤雨，所以宅子里的至少是上千年修为的大妖怪。
“来得好！我已经算过时辰，今天我的道行大涨，妖怪道行大损！”他态度一变，哈哈大笑着，“我抓了你们炼丹，增长我的修为！”
扬名又提升实力，除了没考虑敌我双方实力差距之外，可以说他的想法没一点问题。
“师父，不好了，雄黄被雨水冲没了。”
“师父，门开了，女妖怪出来了。”
“师父！”X2
一股强大的妖气迎面拍来，盲道人倒飞。
“接住我！”他手脚在空中胡乱抓。
“来了！”X2
咚，盲道人一脑袋栽在地上。
“师父，没接住。”X2
“嘶。”盲道人揉着脑袋上的包站起来，然后抓出一把铜铃，“看我宝物！”
铃铃铃——！
漫天铜铃化作一场雨洒向白府，铜铃砸进院子里，没引起任何水花。
“哎呦！”盲道人再次跌倒。
谭文杰全程旁观。
只以普通人的视角，盲道人和两个小徒弟就像精神病一样又喊又叫，还拿出铃铛往外丢。
他站在这里还被铃铛砸了好几下。
以仙人的视角看，院中白素贞挥了挥手，然后盲道人又喊又叫，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两条蛇没害过人甚至于法海那么苛刻的人都能放过她们，盲道人捉妖炼丹还想顺便扬名立万，被揍了也是活该。
谭文杰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铜铃。
一件非常普通的法器，铃铛声音能够驱邪，只能走量。
单凭一个铃铛，除了吵也没别的特点。
盲道人爬起来：“不应该啊，早算过时辰了，我道行大涨啊。”
你战斗力只有100点，就算翻倍也才200，人家起步1000点，就算打了8折也一样能随意秒你。
典型的只看加成不看基本数据。
“徒儿，走！做好准备后下次再来找场子。”
盲道人只是道行不够高，不是脑子不够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老家。
撤！
白府门前，那一场大雨来的匆匆，消失的也匆匆。
“你来了？”小青倚着门框看着他。
“我来还伞。”
作为一个不老实的老实人，他不喜欢占便宜，拿了伞一定要还。
“小青！”宅子里传来白素贞的声音。
“知道了。”
小青走到谭文杰面前，见他的眼睛真的和姐姐说的一样随着自己动作落在胸口处，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让自己姐姐喊自己姐姐的那一天，不远了。
谭文杰：“……”
没看懂小青刚才那股龙傲天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还学会歪嘴笑，一定又在脑补暗爽些什么。
小青追着盲道人逃跑的方向而去。
“谭公子，不进来坐坐吗？”
白素贞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前，和刚才小青的动作一样倚着门框。
不过比起小青单纯的欲，她还多了一层人类才有的克制，魅力突然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蛇精都这么强了，狐狸精该什么档次？早知道自己软肋就是好色的谭文杰突然很想挑战一下。
“我是来还伞的，顺便想告知两位姑娘我准备辞去月老祠的解卦先生工作，以后再去月老祠应该见不到我了。”
“请进。”白素贞转身，不给拒绝的机会。
迈步入门，谭文杰左右看了看。
他的阴阳眼能看出鬼，但看不穿法术，只能察觉到这里有些虚假，不主动出手破法的话，和真实的院子没区别。
白素贞的变化之术水准不低，在他遇到的千年大妖之中，其绝对是实力最强那一档。
“你家还有荷花池？”谭文杰转头四处看。
白素贞也就是个妖怪，如果放在现代社会找设计师的工作，能饿死。
液氮加的有点多，荷花池里白烟呼呼往外冒。
还有那房间里没窗户，全都是大飘窗，风一吹过来和万魂幡似的飘来飘去。
有种看起来什么都有但又阴森诡谲的氛围感。
“是啊，谭公子觉得如何。”白素贞问道。
谭文杰直言不讳：“一般。”
“……”
“不像人住的地方。”谭文杰说道，“白小姐，你家这么大竟然没下人打扫卫生？而且窗户都没有，那么大雨和灰尘，你家是怎么做到一尘不染的？”
白素贞：“……”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问题，没有留意到意境吗，没看到我裙子叉故意开很高吗。
“公子为何不继续在月老祠解卦？”白素贞倒茶，将刚才让蛇恼火的话题揭过。
谭文杰叹气：“哎，都是因为我附近几十里成亲的人数明显减少，很多姑娘对另一半的容貌要求拔高了很多倍，还有人到月老祠找我麻烦，我只能转行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刷到了月老的好感度，见好就收。
白素贞：“……”
她险些忘了这人根本不懂谦虚，不过这点她承认，谭文杰容貌英俊，大姑娘小媳妇对他动春心很正常。
“对了，我听说这里有妖怪。”谭文杰忽然压低声音，“你们两个人住在这里很危险的。”
白素贞忽然掩嘴轻笑：“那个都是我们姐妹这个二人那个故意放出去的这个传闻，我们那个这个只是弱女子却颇有家财，那个担心被这个有心人盯上，这个这个才出此下策。”
这个和那个太多，说话突然变成戏腔。
他有理由怀疑，眼前的白素贞会唱《渡情》。
“原来如此。”谭文杰点头，“我该走了，白小姐不要送了。”
白素贞：“……”
她没想过起身送，眼前的男人屁股也没抬起来。
大家沉默了一阵子。
白素贞开口说道：“谭公子若是这个不嫌弃，不如那个留下来吃饭？”
谭文杰立即点头：“好啊。”
白素贞：“……”
作为刚化人的女妖，她发现自己和人类比起来脸皮还是太薄了一些。
饭菜上桌很快，谭文杰没见到开火烧灶，不染半点柴火气的白蛇只是一转身的功夫端着两道菜走来。
依旧优雅，仙气飘飘。
“这个是那个我特意做的，这个那个西湖醋鱼，味道那个可好？”
谭文杰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竟然和青楼的味道一样，白姑娘的厨艺真好。”
白素贞：“……”
这就是她用法术刚才从青楼“搬运”来的，还热乎呢。
“那个这个……公子经常去青楼？”
“个人兴趣。”谭文杰点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有钱有闲不逛青楼逛什么地方，总不能去庙里捐款吧，都是花钱，他更愿意帮助衣不蔽体的可怜人。
“公子说笑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谭文杰再次提出告辞。
虽然白素贞很漂亮但只是看着没意思，如果换成小青，他早就灌满了。
白素贞还是太矜持了。
就在谭文杰想着要不要先从小青下手时。
“哎呀，这个那个，我的脑袋有点晕”
白素贞起身，站不稳摇摇晃晃，最后扑到谭文杰怀里。
“白小姐，你没事吧？”谭文杰的手很自然环住了蛇腰。
在他搂过的诸多腰中，白素贞的蛇腰首屈一指，除了小青之外再无人能比。
“那个请公子送我去这个房间躺下，我那个这个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谭文杰表情为难：“这个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啊。”
白素贞：“……”
手都快滑到屁股上了，还说什么授受不亲。
“这个那个，公子”
“哎。”
谭文杰叹息，自己总是心太软。
无奈搀扶着软弱无骨的蛇妖走向卧室，将对方放在床上，同时自己一个不小心没站稳，一起跌在了床上。
“这个那个，我没站稳。”谭文杰手掌支撑身体慢慢起身。
白素贞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手掌，眼中媚气再也隐藏不住。
“公子，这个那个……痛”
“那个这个，我刚好懂一套按摩手法。”
“公子，这个那个……痒”
“那个这个，你运气真好，我恰好还懂一套解痒的手法。”
小青戏耍了盲道人全真子，高兴回到白府却发现自己家被偷了，两个人搂搂抱抱凑在一起。
平时她经常和姐姐这样做。
如今她说不上是自己姐姐被人抢走了，还是自己的老实人被抢走，只觉得亏了两次，脑袋上多了两顶和自己很搭的青绿色帽子。
动作简单。
重复性很高。
可她竟然从中察觉到了不同，想凑过去却被自己姐姐瞪了一眼。
“明明是我先。”小青嘟囔。
姐姐出尔反尔，之前还说她看上的许仙更好，又来抢自己看上的老实人。
修为高了不起啊。
小青只能躲在窗户外看完了全程，睁大眼睛将简单的动作全部记在脑海中。
等谭文杰一翻身躺在床上睡着后，小青问道：“姐姐，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还伞。”白蛇伸了个懒腰。
脸上红晕未褪去，但在小青过来时她第一时间把被子拽过来盖在谭文杰身上。
自己男人的便宜不能被小青占。
小青：“做人真奇怪，爬叫走路，用脚蹭腿叫解卦，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叫还伞。”
“你还不懂人。”白素贞说道。
小青不满：“是我先的，他是我看上的老实人。”
“他一点也不老实。”白素贞笑道，“我只是勾勾手他就凑过来了。”
“我勾勾手他也会凑过来。”
“不行。”
“为什么，是你先勾了我的。”
躺在一旁闭眼假寐的谭文杰听着姐妹反目争吵，心如止水。
还是千年修为的女妖抗凿。
然后便是思考，没了青蛇白蛇和许仙，法海不刷新了怎么办，自己的任务岂不是遥遥无期。
转念一想，自己替换了许仙，万一法海真来了也抓不走自己，变相改变了水漫金山，一个人都不会死，功德无量啊。
至于法海那边，等他有时间就杀上门去，给对方讲一讲道理。
贤者模式最适合思考。
最终小青的反抗被白素贞用暴力手段压制，不得不服软，可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很不服。
总有一天，她要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抢回来。
天快黑时谭文杰才慢悠悠睁开眼。
伸了个懒腰。
“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素贞盯着谭文杰。
她也是下午的时候才发现，谭文杰留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竟然蕴含着很强的能量，有一股仙灵之气。
自己竟然一直没有看穿他。
不是普通人，那只可能修为远远高过自己。
“我？”谭文杰皱眉，“白小姐，是你的腿锁死了我，是你强迫我。”
提裙子不认人。
渣女！
白素贞：“……”
她承认当时的气氛很好，感觉也很好，可她是想要找一个人相伴几十年，感受一下做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找了个仙人。
等等，她好像也不是很亏，既体验到了人的部分，还得到了仙的部分。
以至于她想说一句“我把你留在我身体里的部分全都逼出来了”都说不出口，舍不得，甚至还想多来点。
“你要干什么？”
“我想试试神仙的厉害。”
窗外，小青噘嘴：“又在还伞？”
明明是她先来的，没想到会被排除在外，别给她机会，否则她一定勾一勾手指就把人抢过来，然后让姐姐叫自己姐姐。
然后她眼睛慢慢睁大。
“姐姐在偷吃好东西！”
雨后，谭文杰搂着白素贞靠在床头，并勉为其难答应了以后都给她吃。
服用的效果好。
“相公来人间是为了什么？”
“你说错了，不是来人间。”谭文杰强调，“我一直生活在人间，我也是货真价实的解卦先生。”
白素贞趴在他胸口画圈，闻言抬眼看着谭文杰：“游戏红尘之中？”
“是没有上天的门票。”谭文杰看着天花板，“上面没人脉。”
白素贞：“……”
成仙在她眼中看来很高级的，妖若想得道成仙首先要化作人形，再以人形修炼成仙。
否则她也不会在变化出的白府里疯狂加白烟，营造出仙气袅袅的环境。
听说天上都这样。
如今不仅一步到位遇到了仙，还被一步到胃。
可天上听起来，好像没有想象之中那么仙。
“我刚接了一个外包的工作。”谭文杰说道，“日子照样过。”
日子确实照样过，除了白素贞知晓他不是人后更加不是人的压榨之外，一切都很平淡。
同样少不了窗外守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身影，认真分析，努力学习理论姿势。
这一日，谭文杰揉着白素贞的白皙脚掌。
“相公，我们要不要开一家药铺？”
“为什么突然想开药铺？”
白素贞说道：“那些普通人吃不起药，我们若能免费治病便能帮人，况且以相公的本事治病救人应该是小事一桩。”
谭文杰：“你不收钱治病除了惹恼其他医馆药铺引来麻烦之外，即便不眠不休的治病又能救多少人。”
“相公的意思是？”
“问题的根本是老百姓手里没钱，你看那青楼之中每天寻欢作乐的人数不胜数，因为钱在他们手中，流通也只是左手倒右手和百姓无关，所以上层人越来越富，底层人越来越穷，这是财产分配不均。”
这和她一直以来听说的神话故事不同，看古往今来那些神仙普世救民，遇到穷人就变金银相赠，有病症就变成大夫治病，有老虎了就变猎户。
白素贞结结巴巴：“那、那该怎么办？”
“当然是让财产重新分配，干掉那些有钱却不愿意把钱交出来的，然后扶持那些能给百姓找工作的有钱人，大家口袋里有钱以后，自然有钱吃饭有钱买药。”
那些神仙不是不知道这样做更合适，但想要香火的神仙更愿意授人以鱼，不愿授人以渔。
若人人都能靠自己双手丰衣足食，庙里的香火怎么办。
“那相公是打算？”
“最好不要介入俗世权力争斗中，所以……卖丝袜。”
“啊？”
话题跳跃太快，她没反应过来。
谭文杰一翻手，拿出条黑丝。
“有钱人喜欢丝袜会花大价钱购买，在青楼里有人愿意花十几两银子高价求购，百姓则可以制作丝袜提高收入，如此经济循环，生活就会好起来。”
白素贞还是认为哪里不太对劲，她觉得谭文杰扯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引出丝袜。
“那药铺呢？”
“可以开，低价卖药。”
做好事修功德，白蛇想做他当然支持。
“来，穿上这一条，都是为了普罗大众啊，设计不出漂亮好用的丝袜，怎么提高销量。”
糊里糊涂的白素贞听话穿上。
“娘子可会高抬腿？”
窗外。
小青嘟囔：“又在还伞？”
她眼睛忽然瞪大。
“这次怎么在桌子上还伞。”
能学的地方真多，只可惜最近姐姐对她严防死守。
任白素贞变成死蛇瘫在床上，谭文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他要度化法海。